姜晚晚忍不住闭了闭眼,努力把眼泪忍了回去。
她不能再被这些人看笑话。
“既然都已经回来了,怎么还不回去?都已经这么晚了!”
陈文瑾总算是肯把目光放到别人身上了。
“呦,姑爷也在啊!”她脸色变了变。
一屋子全是姜家人,萧云亭有些不耐。
“岳母大人稍坐,小婿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得去书房一趟。”
陈文瑾点头示意,萧云亭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今日若不是徐薇,他根本不怎么愿意登姜晚晚的门。
剩下的,确实都是姜家人了。
陈文瑾当即冷下脸,直冲姜晚晚而来。
“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是说了不要走漏风声,为什么姑爷也知道了?”
“做长姐的,就这么不把妹妹的名声放在心上?”
她会对自己发难,姜晚晚一点都不意外。
“她的名声重要,那我的名声就不重要吗?”
她音量不大,听上去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甚至没有什么情绪。
但却让屋里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
从前姜晚晚对待母亲,出言必带敬辞,而且从来都是柔声细语,无比顺服。
就连这样的反问都没有过。
陈文瑾愣了愣,忍不住加大音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姜晚晚轻轻一笑。
“让我一个出嫁女,在瞒着所有人尤其是夫家的情况下,连夜孤身上土匪山。”
“一旦出事,我面临的会是什么,您真的想不到吗?”
很多事,在没有了血缘的加持之后,就无比讽刺了。
她端坐在座位之上,微微仰头,平静地看着自己最熟悉却也最陌生的“家人”们。
明明在位置上矮了一头,却让几人都无端地感觉到了压迫和紧张。
“没能亲自去把徐姑娘救回来,是我不对。”
她突然开始认错,又打了几个人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姜晚晚就继续接着说道。
“是我运气不好,拉车的马惊了,被甩下山崖;也是我从小只知道诗词歌赋,对武艺一窍不通,才无法自保受了伤;是我安分惯了,是我贪生怕死,才会在受伤之后就直接自己回家,没有继续上山。”
“我就不应该只想着自身安危,只要能救人,名节算什么?”
“徐姑娘,我可真是不如你高风亮节啊!”
明明是平静的语调,看上去也是发自肺腑,但几人却都听得眉头紧锁。
姜峰和陈文瑾总算是被提醒了一件事。
徐薇既然能为了救人而主动跟土匪上山,就说明她自己怕是都没那么在意什么名节不名节。
那他们两个,在这如临大敌干什么呢?
真要算起来,当街救人,知道的人岂不比姜晚晚泄露的多?
当时可是足足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呢!
至于姜晚晚,她本就性子温吞,也从未接触过武艺,这些他们一直都知道。
可为了徐薇的安危,又要借侯府的名头,他们还是来找她要钱,让她亲自去送,还欲盖弥彰不许别人知道。
是依赖她的钱,但也知道要避讳她的婆家。
是支使她支使惯了,是他们自己也不敢上土匪山。
而最后徐薇是被萧云亭救出来的,他们却都默契地忘了这一切。
非要认定,是姜晚晚故意泄露。
在他们心里,徐薇从小流浪,颠沛流离,所以养成了大大咧咧的性子。
不在意虚名,是因为无法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