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拂过,落叶盖了一地。
曹羡鱼和母亲在餐桌上相对坐着。两人在吸溜鸡蛋羹。许久无话。
曹羡鱼扫干净了自己的那碗羹饭,把碗放下,抹了下嘴,扽了两下溅上油污点子的背心,看着母亲黑眼珠滴溜溜转,心中难以言说的欢欣。
瞧了半天,曹羡鱼冷不丁冒出一句:“娘,您到现在也没跟我说明白您这眼睛是怎么瞎的。”
母亲眼都没抬,边吃边说:“就杀鸡时候,鸡血溅眼睛里,就瞎了。”
曹羡鱼接茬:“那杀鸡,鸡血溅眼睛里的人多了,咱们村就不少,怎么就您瞎了。还是您有什么特殊情况?”
母亲擦了嘴,瞪一眼曹羡鱼,嗔道:“小王八,现在眼睛好了就行了,哪那么多问题。赶紧收拾,去挣你成亲的本钱去。”
这一瞪眼把曹羡鱼搞得兴高采烈,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连忙笑着回道:“儿子得令。”说完,披挂粗布白袍就蹦哒着向外走。
羡鱼母亲在屋内,笑着说道:“这傻孩子。”
说完便拄着拐杖去到门外鸡棚处,她看看里面呆呆地站着的四只鸡,里面的四只鸡也看着她,良久,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可要护好羡鱼啊。”
那四只鸡头颅抽搐,像是在点头表示记住了。
辰时的太阳不大,空气让人感觉很湿。曹羡鱼在黄土路上缓慢踱步,笑颜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愁眉不展。
他思来想去都觉得蹊跷。看完了母亲的眼睛之后,做了个梦,然后母亲就好了,郎中也没了。
“这可真是奇怪。”羡鱼疑惑地说。
他忽地想到,之前,好像有人提醒过他这种诡异之事的发生。
那是在蓟县有个算命先生,跟他打一招面之后就将羡鱼拦下,跟他说说三月之后,他定逢异事。
想到这,曹羡鱼脊柱发凉,他仔细盘算一下时间,刚好对得上,于是羡鱼浑身一激灵,心想:不行,我得去找大师问个清楚。
他随即加快步伐,跑到白事部,抛开公事,骑上马,向东北二十里外的蓟县。
虽说是三月之前的相逢,但是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位算命先生一定会在。
未时三刻,走走停停的曹羡鱼终于到了蓟县。他拴好马,第一件事是买一只信鸽,别了纸条飞回家告诉老母亲不用等自己吃饭,他明晚归家。
接着他去了酒馆,点了四两酒,一碟牛肉。刚坐下就听见旁边的桌子在大声议论着当下最劲爆的消息。
“诶,你知道吗,咱们的老皇帝没了。”
“是呀,早听说了,那葬礼可壮观了。”
“嗯,那可是海葬。皇帝尸体放在一艘战船上,横跨江面。礼部尚书主持葬礼,宣读诔辞。最后,葬事主簿射一火箭,直中战船,随即燃起熊熊大火,瞬息将其化作飞灰,逸散空中。”
“哼,真有那么神吗。我不信”
“诶,还有,那皇帝一小老婆,就那贵妃,陪着他下海葬了。”
“啊?皇后没去。”
“这八卦你就一听,人家皇族,水深着呢。”
“嗐,你瞧瞧你们,净看些次要的。现在的老皇帝没了,马上就要选新任皇帝了。”
“是呀,只要大家伙儿相信你,你也能当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