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正是它,才给了里面人一线生机。那个人一定需要牢牢地抓住门后的把手,将它当作盾牌一样,才能不被嗜血的怪物们揪出来撕碎。
惯用手的受伤让雷斯劳弗不得不多耗费一些精神,在脑海中慢慢勾勒出那个幸存者可能的模样——可能性非常多,但至少,ta得是一个足够强壮的人,足够有力,而且足够镇静。
如果这个幸存者真如雷斯劳弗所想的那样,倒也用不着考虑杀人灭口的事情,就雇佣兵过去十多年里的所见所闻来说,刻意地减少知晓真相者数量,并一定不会让事情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因为无人知晓意味着猜测、意味着胡思乱想,而既然是乱想,那么就总有接近真相的可能。
反而是当那些知晓者为了自保而制造误导和骗局的时候,事情才会被真正地埋葬。
斗剑在雷斯劳弗的思索中慢慢接近了门缝,比预料中的轻松得多,雷斯劳弗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车厢门,而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在车厢里面竟然没有什么强壮有力且镇静的人,而是一个瘦小枯干的小老头!
“别、别……”那老人骨架不大,与外面的一层皮肤间几乎没有什么肉,干瘪的皮囊黝黑而黯淡,只有两只眼睛还算有些光彩,此刻却充满了恐惧的混乱。慌慌张张地看着突然破开车门的雇佣兵。
“我、我真的不好吃!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这里没有人要吃你,老人家,”听到苍老而可怜声音的两个姑娘连忙跑过来帮忙,贝拉看到那老者恐惧的模样,立刻试图上前安抚他,“怪物已经都被我们打死打跑啦,你现在安全了!”
“都……都死了?”老人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浑浊迷茫了起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抓握什么东西,“真的都死了?”
“对,已经没有怪物再能威胁你了!”贝拉想要将老者从翻倒的车厢底部拽上来,却发现他出人意料的沉重,最后还是需要雷斯劳弗帮忙,才让其重新见到了外面的阳光。
老人就那么呆愣愣地站着,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地上一具具豺狼人和鬣狗的尸体,无牙的嘴巴微微张开,片刻后却有涎水滴落:“都死了、都死了……好!好!”
“老人家,你是从哪里来的呀?”贝拉见老人这一副两分清醒八分糊涂的样子,不由得问道,“您要到哪里去?我们或许可以送您一程?”
“有亲人和您一起吗?或许我们也能帮您找一找。”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欣木城,”老人悲伤地收回目光,转而看着贝拉,“没有别人了,都死了……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位做得这桩好事?我想要谢谢他,他是我的恩人呐!”
答案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三个人中,雷斯劳弗身上的血渍比贝拉和安格丽塔身上的加起来还要多,但凡还有视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因此这老者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雷斯劳弗的身上,而后者也坦然地给予了回应。
还沾着豺狼人血迹的斗剑抵在了老人的咽喉上,当后者惊恐地向后退缩时,雇佣兵大踏步上前,以坚实的肩膀将其撞倒在了地上,他的话语就如手中的剑刃一般冰冷而血腥:
“是谢谢,还是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