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心中暗自称奇。
周芷若的剑法,在殷梨亭的眼中,自然还是稚嫩无比。可自从石破天上了场,那两人合击带来的压迫观感,可是截然不同。不知怎的,石破天长剑递上,周芷若总能跟上剑招,代为防守,而周芷若上前出剑,石破天也会瞅准机会,从另一个角度夹击。
殷梨亭左右抵挡,偶尔朝某人递出一剑,攻其必救,便见另一人挥剑阻拦。他心中啧啧称道,见二人攻守默契,便起了心思,一剑向周芷若缓缓刺去。
石破天见他来势缓慢,便招呼一声:“芷若妹妹,踏雪无痕。”周芷若立刻变招,提剑一挡,回手向殷梨亭腰间刺去。
殷梨亭心中一喜,见她虽然剑法生疏,手法嫩极,但出招变化却毫不迟疑,显然对石破天是全然的信任,不禁欣慰道:“好,再看这一剑。”随即变招刺向她肋下。石破天和周芷若齐声喊道:“孤芳自赏。”手中长剑同时一收,两道剑影一刚一柔,斜斜刺向殷梨亭的手腕。
五六招后,周芷若愈发熟练,信心大增,招式也快了许多。殷梨亭心中赞许有加,便时守时攻,专练他俩的分进合击。一时间,三团人影,夹在剑光之中,妙不胜收。
少顷,周芷若跳出剑圈,喘息道:“六叔,我没力气啦!”
殷梨亭哈哈大笑,一剑逼退石破天,也停下剑来,赞道:“芷若,你没有修习内功,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厉害啦!无忌,你二人日后可要多多对练,这雪山剑法,若是能双剑合璧,恐将天下无敌。”
这话并非虚言。
要知道石破天内力雄厚,剑法大开大阖,攻守严密;周芷若却剑法灵动多变,随式而转,不拘一格。即便两人使出同样的剑招,也是你刚我柔,你阳我阴,相辅相承,若能日日练习,未免不能达到心意相通、阴阳离合如一人的境界。
如此又过了几日,周芷若剑法精进,殷梨亭便又教了些入门的呼吸吐纳之法,让她练习。又百般叮嘱石破天,切不可将他所学的功法教给芷若,免得出了差错,酿成大祸。石破天有修炼阴阳二气的痛苦经历在前,自然是一口答应,绝不擅自做主。
此后每日清晨,两人都会一同练习“雪山剑法”,休息之余,殷梨亭便会说些外面各门各派剑法的琐琐碎碎,以及江湖豪侠仗剑天涯、行侠仗义的壮举种种,听得二人心旷神怡。
这日上午,两人练剑完毕,照例去给张三丰磕头请安。
张三丰为人洒脱,也不拘泥这繁杂礼数,只是石破天在宋大伯那里学过“尊师重道”,知道有些事情该做,他便心中想着去做,周芷若对他百依百顺,他去磕头,她也跟着去磕头,两人每日来给张三丰请安,竟也成了习惯。
磕过头,自然要顺便聊会天。以张三丰百年修为,心中对世间百态自有感悟,随意采撷,便能解去石破天心中许多困惑,教他许多道理。
“太师父,这世上既然有武当派,那是不是还有许多别的门派?”
昨日张三丰给他俩讲解了武当派的创立、与道家的渊源、供奉真武大帝等等,石破天心有所惑,便在今日磕头之后,开口问道。
“好孩儿,江湖之中门派林立,大大小小那可数不清。”张三丰回答道。
“江湖?”石破天愣了愣,困惑道,“为什么他们要在水里,我们却在山上?”
周芷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太师父,这个我知道,此江湖非彼江湖,整个天下,都是江湖。”
在石破天回武当山之前,她一直称呼张三丰为“老道爷”,此刻跟着石破天叫“太师父”,也是顺口的很。张三丰当初在船上见她悉心照顾无忌,便欢喜的很,如今见他二人整日黏在一起,无忌终于有了个年龄相仿的玩伴,心中自是欣慰不已。
“哎哟,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能有此见地,不错不错。”张三丰笑道,“无忌,芷若说的没错,天下就是江湖,江湖就是天下,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可称之为江湖。”
“哦,我懂了,太师父。”石破天点点头,继续问道,“可是大家建立这么多门派,是为了什么呢?”
“好孩儿,你可是问出了一个好问题。”
张三丰赞道,“人人生而不同,学而各异,建立门派的目的自然也大不相同。比如少林派,是为了弘扬佛法与传承武艺;而我武当的创立,是太师父小时候悟到了以柔克刚的武学至理,便想着将其发扬光大;那峨眉派祖师郭襄,与我武当也颇有渊源,其父郭靖郭大侠,乃是太师父最为尊崇的大侠,驱除鞑虏,便是峨眉派创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