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人群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厮杀,四散奔跑开来。
混乱的街头只是宁静了片刻,纷乱的脚步声又匆匆响起,全副武装的镇戍军从各个街口聚拢过来。
持刀的衙役跟在后头,驱赶着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有胆大的几个靠在街边,盯着从酒楼里陆续抬出来的伤者和尸体,时不时低声窃窃私语一番。受伤的人被粗暴地抬出来,就放在死状恐怖的尸体旁边,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痛的,闭着眼睛痛苦叫喊。
这样厮杀的场面,在颍州城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想当年前朝抗金名将刘锜,以两万兵力大破金兀术十多万大军,史称“顺昌大捷”,这顺昌城便是今日的颍州城。甚至当年岳飞将军也在此地驻防过。百姓们私底下,甚至将时雍大街称为“武穆大街”。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虽然元朝占据颍州近百年,但民间对鞑子的恨意却从未减少,杀鞑子的事情经常会发生,当然,被血腥镇压的场面,更是屡见不鲜。
一个面若枯槁的老者从房顶落了下来,却让几个正在查验伤者的镇戍军百户和牌头吃了一惊,一时间仓啷拔刀声四起,有人喝道:“什么人?”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在百户眼前亮了个令牌。
那百户见了令牌,躬身变拜,老人摆了摆手,径直朝地上的一名伤者走去,蹲在了他面前。
“师,师父。”地上躺着的,正是被石破天砸进酒楼的那个家伙,此时他浑身动弹不得,也不知骨头断了几根,外伤内伤加在一起,便是康复,一身修为怕是要打个对折了。
被叫做“师父”的老者,满脸皱纹,一脸的苦相,伸手在他的几个伤处摸了摸,问道:“是少林的内功?是什么人干的?”
躺在地上的家伙摇摇头:“不是少林,是明教。”
“明教?”老者皱起眉头,“殷天正来了?是鹰爪擒拿手的功法?看清楚什么人了吗?”
“看,看清楚了,师父,是蝶谷医仙的徒弟,年纪不大,十、十三四岁吧……”
“什么?”老者表情有些恼怒,“蝶谷医仙?十几岁的娃娃?把你伤成这样?瞎了眼吧……”说完抬起头来,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百户,问道:“还有谁见着了?酒楼老板在哪?”
少顷,那老板被百户拎了过来,扔在了老者面前。
那酒楼老板已经吓得战战兢兢,生怕被戴上个“暗通反贼”的罪名,被当场砍了脑袋。刚一过来,就跪在地上“咚咚”磕头,连声叫道:“大人,大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且问你,那贼人什么模样?你说来听听,说仔细了,我便不杀你。”
“回大人的话,那几个就是来吃饭,在二楼包厢,点了一盘酿肘子、一盘清蒸鱼、三碗……”
“问你点什么菜了吗?!”一旁的百户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酒楼老板捂着脸,哭丧着说道:“四个大人,两个孩子。那四个大人,有三个年纪挺大,有一个脸上有道刀疤,从这到这,挺吓人的,还有一个一脸麻子,别的,小人就不记得了……”
“刀疤?”老者一愣,问道,“三人是不是穿着家仆的衣服?另一个人年纪也大,眉毛是白的,光着脑袋,鹰钩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