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内心的小人也在疯狂加戏:“一小人蹦哒着叫,还留下贴身护卫,胆子太小了,这是怕谈不拢李大酺暴起伤人吗?另一个小人畏畏缩缩道,是的,只有一条命,怕死。”
李大酺并未对映雪身后的婢女多留意,他的目光像黏着蛛丝,紧紧缠绕在女人身上。
眼神里夹着那赤裸裸的觊觎,似恶狼觊觎肥美的羔羊,每一次审视都带着侵略性,令映雪不寒而栗。
李大酺注意到映雪的温顺,又瞧瞧她身后的两婢女,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仿佛在说:“就这点能耐?之前的跋扈呢?”
映雪看懂了,暗骂真是把自己当摆设逗弄呢。
受尽宠爱的孩子一般都是顺毛驴,映雪就是这种人,李大酺的轻蔑踩到了她的雷点,小宇宙爆发了。
映雪憋着一口气,径直迈向正堂主座,居高临下,一指旁边的次座,抬着下巴冷冷道:“坐!”
李大酺笑了,他稀罕死了映雪这冷淡的小表情,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狼崽子,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自己,透着那股子跋扈劲,让他欲罢不能。
李大酺存心逗弄一番小姑娘,并不按照映雪吩咐坐次座,而是大喇喇拖了一张椅子过来,正殿中间,大模大样和映雪面对面坐下:“公主有何指教?”
映雪慢条斯理整了整袖子,不疾不徐道:“那日驿站里,郡王是故意闯进去的吧,让我猜猜看,”
李大酺靠着椅背不置可否。
映雪笃定:“一定是为了北去的那一支和亲队伍,我还知道郡王的差事肯定没有完成,才闯进驿站寻我的。”
不能再打太极了,映雪直觉马上得直入主题了,多说多错。
“现在,不如实话告诉你,奚部和你,饶乐郡王、大都督,现在,你面前只有一条路能走了。”
映雪用尽量简短的说辞,力图使自己显得镇定自若,可是袖子里微微颤抖的手已经深深的出卖了她。
李大酺盯着她深深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奚部落的处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北部契丹的虎视眈眈,大唐皇帝步步紧逼,西北突厥的蚕食,回纥部的拉拢,桩桩件件,哪能是没经历过战争的小姑娘,随口说一条路就能解决的。
女人,在草原上就是财物,漂亮有权势的女人,顶多也只是稀有值钱的财物而已。
大唐公主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漂亮的,不能随意打杀发卖的小狼崽子罢了。
他倒要看看小姑娘到底要玩什么花样,李大酺扭扭脖子,直视映雪:“哦?说来听听。”
不是猛龙不过江,李大酺的奚部在夹缝中生存的这么多年,群狼环伺下完好无损,甚至还隐隐变强了,映雪就知道他不是鲁莽之辈。
他的政治嗅觉也足够敏锐,李隆基态度稍微强势一点,李大酺就立刻感知到并转头靠向大唐,不惜以子侄礼亲赴大唐,叩拜李隆基,也正证明了此人有勇有谋,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