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抗拒这个提议,看着男人的眸间闪烁着异样的光:
“大人,我原先不想消去疤痕是想让自己记着这遭罪,加之我如今是个身份不明的孤女,相貌太过扎眼容易惹来祸端,你知道的,这世道女子极其不易,遂便想着不治疤了。
但大人所说,句句肺腑,我若是拒绝,倒显得我不识好歹了。”
说罢,她眨眨眼睛:
“大人的动作十分娴熟,揉按的力道也刚刚合适,我娘在世的时候曾说过,好药配上相得益彰的手法会让药效发挥的淋漓尽致。
大人为我如此心忧,我也不能辜负大人的好意,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大人可否答应?”
张束心下好笑,这农女说话还一套一套的,而且神情无意间流露出的精明之态,恰好暴露了她的所思所想。
好在,她能安心治疤,自己也离离开又近了一步,他配合问道:
“何事?只要能让你的伤痊愈的更快,我可以答应你。”
下一刻,面前女子褪去了肩膀上的衣衫,将身子一转,趴在榻上,悠悠看他:
“大人,后背我够不到,劳烦你帮我擦一下药。”
说罢,陆小桃还羞涩地笑了一下:“感谢大人。”
张束灼热的指尖撩过女子冰凉的肌肤时,两人同时颤了一下。
待擦完药后,两人皆有些不自在。
张束急急地退出了房间,等他走后,陆小桃才抬起红彤彤的脸颊,含羞带怯的看了眼男人离开的方向。
突然之间,她好似又活了过来。
日子转瞬即逝,半月匆匆而过,陆小桃沉浸在这幸福的日子中,但也有太多的疑惑。
这日在饭桌上,她突然问张束:
“大人,之前您说过,陆小桃已死,那我又是谁呢?”
她脸上的伤已恢复的差不多,相信过不太久就会完全痊愈,这段时日又是精心养着,面色倒别有一番温润。
这段时日,女子总是洋溢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开心到了极点。
张束猜测可能有几分自己的原因,若是看不出来这农女的想法,那他这太子的军师也是白当了。
可他注定要辜负她,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摆脱她,毕竟为了让她早日养好伤,他对此女可谓又温柔又体贴。
饶是如此,女人此刻的模样还是让他心头一动,他也跟着此女的话题想着,而后,回答道:
“你自然还是你,只是,你需要换个名字。”
陆小桃咬着嘴唇:“大人,我没读过书,不识得字,大人可否为我起个名字。”
张束眸光从陆小桃的嘴唇移开,不自在道:
“名字你得自己想,若是以后想起来觉得不好听,后悔了怎么办。”
“我绝不会后悔。”陆小桃答应的很快,“相反,若是大人帮我起了名字,以后每次别人念到这个名字,我都会特别开心。”
张束的父亲是当朝礼部尚书张天德。
因要讨好他父亲的缘故,他经常被人夸赞。
他又是家中排行最后一个,得尽家中宠爱,从小吉祥话能听的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
可这农女,明明诡计多端,可眼睛晶亮无比,洋溢着无法言说的风采。
他下意识的在她的下巴处一扫,只觉得这下颌就像一根尖尖的细针,在他心上不痛不痒的扎着。
为了掩饰自己的走神,他装模作样的思考,而后,轻笑一声,调侃道:
“不若叫陆珠如何?”
“陆珠,”小桃喃喃念着这两个字,“露珠露珠,晶莹剔透,娇艳如珠。”
张束一晒:“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明明是一颗狡猾的水珠子。
“我以后就叫陆珠了。”陆小桃笑的灿烂。
不待张束反应,陆小桃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的碗中,怕他拒绝,急忙道:“为了感谢大人的起名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希望大人不要嫌弃。”
见张束皱眉,陆小桃又道:“我看大人喜荤不喜素,所以才夹了块肉至你碗中。
我以为如大人一般的书生,饮食会十分清淡,只有像那些兵士武将,才会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张束到底没动那块肉,甚至在扫到女人炙热的眸时,心中叹息了一声,而后,放下筷子,平视着女人,淡淡道:
“这一个月来,我看你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再过三日,我便送你离开,你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做个营生,重新生活吧。”
女子的面孔如他想象般变白,张束继续道:“太子思虑周全,为你准备了五百两银子,足够你后半生的温饱了。”
不想看到女子哀哀的目光,张束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蓦地,他腰间突然缠上两只手臂,一抹淡淡的清香在他鼻尖旋绕。
陆小桃紧紧抱着他的腰,感受到手下的身躯并不孱弱,相反有一股极强劲的力量时,她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喃喃开口:
“难道大人看不出我的心思吗?”
却不料男人立马掰开她的手推开她,眼中厉色明显:“姑娘,希望你好自为之。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三日之后,我送你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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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日如何煎熬不说,但日子还是到了。
再次看到张束的脸,陆小桃的心脏还是跳的很快。
建设了几天的心理防线一瞬间崩塌,陆小桃忍住心中的悲戚,在男人冷冷的目光中,紧紧攥着手中的包裹。
张束驾着马车将她送往城外,其间一言不发,到了目的地,随意地往她手中塞了一个锦盒。
“大人……”
张束转过身,声音冷漠无情:“走吧,走的远远的。张某在这,祝姑娘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