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蒋峤西坐在冬令营驻地学校的报告厅里心不在焉地听演讲。
校长、领导、专家轮番上台讲话讲了快一个钟头了。台下坐着全国各省市选出来的三百多名学生。蒋峤西听见走廊上有人小声喊:“学长!蒋峤西学长!”
来人是本省领队老师的儿子,姓齐。他也是蒋峤西在实验高中竞赛班的高一学弟这次是跟着他爸爸过来感受冬令营气氛的。
他一路钻过来了到蒋峤西身边的座位上坐下,他小声问:“蒋学长,我们昨天没接到你,你几点来的啊?”
演讲结束了。齐学弟连忙鼓起掌来,他年纪小有给大人们捧场的天性。
紧接着文艺汇演开始了。
舞蹈小品,诗朗诵,完了又是舞蹈是一轮又一轮的民族舞。蒋峤西坐在台下,瞧着一群群的女生上台去,裙摆翻飞笑容妍丽。女生到底是和男生不同的无论是身材曲线,还是一颦一笑,哪怕是回头望向他的一个神态。
蒋峤西不知怎么想起林樱桃来了。
林樱桃小的时候个子不高长了一双樱桃似的大眼睛叫人总想留意她的眼神留意她柔软的发尾。无论是吃吃傻笑,还是号啕大哭,给蒋峤西留下印象最深的,永远是林樱桃无忧无虑的表情。
可当再见面的时候,林樱桃长大了,她的身体就像探出的花蕊,在花瓣的呵护下抽得越发长了。
蒋峤西在她身后,总忍不住想去观察她,观察她新生的腰线,观察她衬衣前面隆起的丰盈的弧度,她的腿抽长了,脚踝是纤细的,每次出现在裙摆下面,就让人无法再专心注意她的眼睛和神态了。这似乎是多少数学模型都无法还原出的奇妙变化。
“蒋学长,”学弟在旁边偷偷指道,“那个跳孔雀舞的漂亮姐姐在看你!”
蒋峤西从座位上站起来,十分不解风情的样子。表演结束,数学天才们开始依次退场。同省队的同学在出口处叫他:“蒋学神,看完考场一起去吃饭吧!”
齐学弟挤在旁边问:“学长,你紧张吗。”
蒋峤西没说话,反倒是领队老师过来了,一拍儿子的后脑勺:“他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让他清静会儿。”
林樱桃夜里八点多,穿着外套独自下楼。她沿小区外那条街,走在路灯下面,最终在一家小卖铺门口停下了。
林樱桃等在那里,有点冷,这时她兜里的手机一震。
新消息来自蒋峤西
你在干什么?
许多天了,自从开始短信来往,似乎蒋峤西每次给林樱桃发来消息,总是问这一句。
林樱桃觉得稀罕。小时候,总是她粘着蒋峤西。蒋峤西从早到晚就是低头做数学题,并不那么关心她。
“我小屋的灯不亮了,我出来买灯泡,回去让我爸爸换上。”她说。
“你小屋现在是什么样子?”蒋峤西问。
林樱桃想了想。
“比以前大一点,有一张床,一张书桌,有书架和衣柜。还有一扇窗户。”
“听起来和以前差不多。”蒋峤西说。
林樱桃说:“你要来找我玩吗。”
蒋峤西说:“我可以去吗。”
林樱桃说:“可是有点乱。”
蒋峤西说:“没事,以前也乱。”
林樱桃说:“以前乱吗?”
蒋峤西说:“以前坐在地上,到处都是零食,还有你的漫画和玩具。”
秦叔叔从小区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他今天关门关得早,是接到林樱桃的电话,才出来开门的。“干什么呢樱桃,在这儿一个人傻乐啊。”他说。
林樱桃还笑呢,她把手机揣进衣兜里,拿出零钱,蹦蹦跳跳跟在秦叔叔身后一起进小卖铺去。
蒋峤西走后的第三天,周五傍晚。
林樱桃放学回家,正帮妈妈从厨房里往外端菜,忽然书包里头的手机响了。
“樱桃,我现在要去车站,”蒋峤西的声音听起来发闷,刚睡醒似的,“你明天早晨可不可以来车站接我。”
林樱桃一愣:“明天?”明天是周六。
“几点?”她问。
蒋峤西背着书包,在乘务员身边走进了站台。
十一月中旬了,气温骤冷,又是早晨,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朝站台出口看了一眼。
林樱桃穿着一件妈妈手织的红毛衣,下面是条牛仔裤,正在人群中笑着朝他招手。
蒋峤西身后,省队的其他几个学生也下车了。他们看见蒋峤西,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这灰扑扑车站台上的一点红。
齐学弟在旁边也看了一会儿,忽然问:“她的小名是不是叫融融啊?”
蒋峤西笑了,他大声道:“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