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山缓缓抬起头来,火光照在他脸上,嘴边沾着鲜血,蓬头垢面,既阴森又吊诡。
右手紧抓皮带,机械式的在半空中抽动几下,目光极其迅捷地一路滑向碗架。
他是在寻找菜刀等利器,但眼前除了桌椅板凳之外,就只有印着红双喜的大瓷碗而已,实际上这是白月凝今夜准备邀请他喝酒之前,就已归置好了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灌他酒的过程中一旦是发生口角,那么所有锋利的器具都会让风险、意外加倍。
双眼扫视一圈之后,更是竭力抓紧了皮带,直勾勾地盯着赵金秋,加上方才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赵金秋对他而言,已是非死不可的血海深仇!
儿子张永安被他弄成了那副德性,一天到晚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本来就是要等到“交货”完毕,找赵金秋清算清算这笔账。
顷刻间全身血液仿佛逆流一般,“啊”的一声咆哮,急步冲了过去。
手中空无一物的赵金秋完全是用自身的韧劲,对张青山猛抽过来的每一下都是左挡右闪,连续躲掉了四、五下,站在他身后的白月凝、赵吉庆那可是一片风声鹤唳。
“小兔崽子,我他妈的非要抽死你不可!”张青山每一下都对准了赵金秋的面门,狂抽狂劈,速度越来越快。
抽到第十一下时,手中皮带已经犹如电光疾闪一般,简直是快得不忍直视。
赵金秋自然知道这么下去不行,自己完全是处在被动的境地,趁着张青山又将猛抽过来时,双手掐住身旁桌角,用力一掀,连带着桌上的饭菜、蜡烛、油灯,一齐拍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一阵长响,屋内只剩下惨白月光,一派昏暗之中,只见早已凉透了的饭菜沾满张青山全身。
张青山张牙舞爪,如是一只黑熊,倾尽所能的横冲直撞。
赵金秋往往五下闪躲中,挟带着一、两脚,有时踢空,有时踢中,但无论如何,已经得到了一个过分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张青山就算是不借助外力,怎样都能保证跟自己打个平分秋色。
既然这样,问题可就严峻得多了。
一来,他必须要做到全身而退,而想要脱身,那就只有将张青山摆平,张青山身形如此魁伟,甚至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虎背熊腰、肚满肠肥,跟他较量,本来就是碾压性的。
二来,他还要顾着白月凝跟赵吉庆,本来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同时还要保护好他们俩,这不是雪上加霜还能是什么!
而此刻白月凝、赵吉庆正陷入极度恐慌之中,事实明摆着的,哪怕赵金秋再能打,只怕是在张青山眼中他们三个都只是老弱妇孺。
尤其是他们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年迈孱弱的老人,根本帮不上忙,基本上不给赵金秋增添累赘都已是竭尽所能了。
千钧一发之际,赵金秋叫道:“喂!我跟你说个秘密!”
张青山横冲直撞、步步紧逼,手中皮带抽得风声呼呼,一阵高过一阵的杯碟破碎声惊天炸响。
赵金秋东南西北的疾速闪躲,尽力抓住救命稻草也似的,叫道:“秘密就是!张永安其实是……其实是……我的亲生骨肉。”
张青山的磨牙声听上去竟是如此可怖,丝毫不能被人在嘴上占到了便宜,向赵吉庆伸手一指,叫道:“他妈的,你儿子才是我的亲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