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罢官了?这是听谁说的?”林如海没正面回答黛玉。
皇帝交代过让他不要说,所以林如海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他们都这样说。爹爹办盐务案殚精竭虑,怎会被罢官。当今圣上贤明且励精图治,岂不是说圣上是昏君……”
“这话怎能这样说?
幸得是老太太,有外人在场岂不是……”
林如海眼神犀利,表情肃然,黛玉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黛玉却并没有哭,如果是三春或者宝钗,她早就两腮挂泪,无语凝噎,肝肠寸断了。
如果是宝玉,她更会摔门而去,在某棵树下葬掉过去的诗稿,以祭奠旧日的情意,再重新赋几首伤感诗词。
几年不见林如海,她欢喜还来不及。
再说了,爹爹教训得是,母亲一死她便来到了贾府,没有人教导她。虽跟着贾母学了家教,可贾母精力毕竟有限。
贾母对孙子孙女的事情管不了太多,再疼爱黛玉又能怎么样?又不是正儿八经的父母。
“爹爹说得是,孩儿这就改。”黛玉一脸诚恳地道。
贾母看了大跌眼镜,平时不是没有见过黛玉使小性子的时候,就连贾府最受宠的宝玉都会认输。
宝玉对黛玉言听计从。
第一次看到黛玉这么顺从,她当然高兴。
贾母乐呵呵地摩挲着黛玉的手,说道:
“我的儿,府里数你最乖,懂事又孝顺。”
一旁的丫鬟在心中翻起白眼,林小姐的懂事她们怎么没看到?
黛玉平素最爱使小性子,又很喜欢哭,她们都见识过。
宝玉尤其听黛玉的话,王夫人为此很不满,可碍于贾母的面子又不好发作。
故此王夫人很不喜欢黛玉。还在薛姨妈面前发过牢骚。
“红麝香珠上的麝香会让人不能……你还小,这些都不懂,反正对身体不太好,你问这个干什么?倒是买了几串,你就拿着玩,千万记住不要戴。”
自家的姑娘自家疼,黛玉拿在手上玩,不戴,他家钱多,只要不影响黛玉的身体。
元春送宝钗的红麝香珠对身体不太好?
黛玉蹙眉沉思。
除了宝钗外,三春(迎春探春惜春)和湘云,以及她都没有红麝香珠。
林如海看了贾母一眼,他没被罢官这件事不能当着贾母的面说。
但他必须跟黛玉说清楚。
不然凭黛玉敏感的性格肯定会担忧。
虽然贾母疼爱黛玉,可毕竟代表的是贾家,代表的是贾家的利益。
如果皇帝想将贾家扳倒,贾家又知道他被皇帝信任,不仅没罢官,还准备升官,以前是两淮盐运史,将会是盐政,专门监督和管理盐运。
贾家一定会将他当作接近皇帝的跳板。
在太上皇和皇帝间首鼠两端,以便捞取最大的政治资本。
盐税是朝廷的财政收入,两淮的盐税更是朝廷总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
两淮盐商,其中以扬州盐商最狡猾,意图跟贩卖私盐的贩子相互勾结。
以图扰乱市场。
对朝廷却声称私盐泛滥,官盐卖不出去交不起盐税。
自然是盐商背后有人,四大家族也参与其中。
四大家族中以贾家财大势大,这几年贾家却亏空得厉害。
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元春预备省亲,贾家建大观园拿不出银两。
黛玉写信说贾府借走了五十万,但没说具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