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走出院子看到自家小徒弟这悠闲的小样,忍不住摇头失笑,也不打扰他,还是个和泥打交道的年龄,对他有那么多要求做什么呢?快快乐乐的做一个孩子就好了,看现在不就挺好。
大朗带着弟妹送完衣服再回来的路上,兄妹几人空着手垂头丧气的往家走。
“大哥,以后我们要怎么办?钱秀才家的衣服不给我们洗了,以后也没有挣银子的进项了。”四丫口直心快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二丫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厌恶。
大朗想到刚才在钱秀才家的场景,钱秀才的女儿趾高气扬的样子,把三婶她们辛苦洗干净的衣服丢在地上踩踏,还出口辱骂他们白家村都是一窝子的杀人狂,尤其是骂宴哥儿是有娘没爹的克星,克死了家里长辈还会克死他们和村里的人。四丫没忍住上前想理论,结果钱小姐竟无中生有说他们洗坏了他家的衣服还想打她,他们被人钱家村的人指指点点的讨论,最后还是一位老伯看不下去站出来说:要是钱家不怕惹白夜宴记仇,半夜杀过来灭了他们家,就可以随便污蔑人,县衙的人都没有抓白夜宴,钱家在揪着不放怕是官府都要来钱家走一趟。
钱大小姐怕了,丢了三个铜板在地上捡起地上的衣服就扭捏着水桶腰进了家,临了还放话说以后都不会请他们洗衣服了。
“哎,先回家吧,走一步算一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二郎叹了口气,看了看头上的烈日,他又饿又累,好想吃东西。
“大哥,我饿……”最小的六丫捂住咕噜乱叫的肚子,扬起干瘦的小脸看着大朗。
大朗也饿,早上看着三婶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也不敢多说多问,家里的余粮昨晚自己被宴哥儿嚯嚯光了,今天大家都是喝水充饥。
大朗抱起六丫,招呼着弟弟妹妹往家走,还不忘画大饼,“快到家了,宴哥儿肯定在家里做了好吃的等着咱们,到时候就能吃得饱饱的。”
几个小的听到这里,在钱秀才家门口受的气也不放在心上了,就想着快到家就能有吃的了,走起路来也是脚下生风,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芸娘坐在炕上,把平日里白夜宴穿的破衣服折叠起来,她不停的抹眼泪,不是个狠心的母亲,哪怕儿子的身体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她还是担心。
“嗷嗷嗷……”门外传来野兽的低吼声,芸娘的手紧了紧,眼里多了一抹害怕,她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找到锄头高高举起,警惕的看着院门。
院门这时候又推了两下,芸娘后退了几步,身体有点发颤,破败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条子歪着头瞪着狗眼看着一脸警惕的芸娘,它把嘴里的篮子放在地上,用狗头把篮子往芸娘的方向推,呜咽了几声。
芸娘看着篮子里的东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把白夜宴走时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孩子本事再怎么大,又去哪里弄来吃食,这个季节青黄不接,山上的野菜都黄蔫蔫的,又老又柴。
现在芸娘看到这一篮子的野菜和红薯还有野鸡蛋,她不禁想起这几天和白夜宴相处的日子,芸娘百感交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多时候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举止。
她放下手里的锄头走过去把篮子提起来有十几二十个野鸡蛋和六七个拳头大的红薯,野菜也是嫩绿嫩绿的,这孩子是进山了,想到山里的毒虫猛兽,芸娘这一刻是害怕的,她怕唯一支撑她走下去的希望都没了。
条子见她收下了篮子,也不在这里逗留,它要快快回去好让主人把它带回家,它要见它媳妇,狗子归心似箭,一路狂奔。
芸娘把篮子放在灶台,想跟着大狗去找白夜宴,她想明白了,既然他占了宴哥儿的身子,他就是她的儿子,他不能丢下她们娘几个独自一人离开,对就是这样没错,芸娘这样对自己说,可是出来她傻眼了,狗子呢?怎么眨眼功夫就跑不掉了?
条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在等我】
芸娘想了想,暂时作罢,看了看天日,想到几个孩子一早上都没有吃东西,她连忙回厨房,把家里所有的吃食都做了,其实也就剩了一些园子里黄不拉几的蔬菜和几把被她藏起来的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