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乔双鲤被震住了呐呐反应不过来。他之前那声还在犹豫,谁知道王前辈竟然就这样以这幅面容出现在他眼前。
虽然乔双鲤不太了解但也隐约知道这种拜师可跟寻常的老师完全不同。以前的师门弟子,继承意志,传承下来几乎就跟家人完全一样。如师如父,如师如父说的就是这道理。
对于绝望这种火焰她绝对是现今唯一集大成者,更别提那一系列惊世骇俗的事迹能够拜师绝对是天上掉馅饼。
但是这馅饼,能吃吗。
他们相处统共不到半年王女士这般人物真的会轻易收徒?
“怎么,你还犹豫什么。”
王盼之漫不经心敲了敲烟管,深吸一口,俯身吐出白蒙蒙烟气来,似笑非笑:
“小子旧式能成亲的年纪,你现在还事事要去问询别人自己抉择不了吗。”
语毕,她忽然敛了表情慵懒靠在交背椅上轻声叱道:
“机会我只给一次。”
“我既想学习绝望杀人之法也想学习救人。”
乔双鲤深吸一口气无数思绪脑海回荡,最终不再犹豫,当机立断:
“请师父教我!”
“好。”
一切繁杂省去,乔双鲤敬茶,三叩首。葱白般纤指拿捏着茶盖,红木椅上旗袍美人嘴角轻勾,红唇不点而朱,冷艳绝伦。她声音低哑严肃,蕴含着不容置疑无上威严。
“今王氏太极初代传人,王盼之收徒。”
那双漆黑的眸子居高临下,注视着乔双鲤,连同这古色古香的厅堂一样,仿佛时光流传,古今变换,从漆黑窗外望去似乎仍能看到旧上海车水马龙,灯光靡靡。连同王盼之的声音,都仿佛自久远传来。
“乔双鲤,吾将传汝王氏太极三十六式,其中十二式拳法,二十四式刀法,全由吾自创。今唯有前六式拳法流传于外,现吾全部向你展示一番。”
“不求你光耀门楣,只要记得。”
她站起身,厉声喝道:
“师门仇人唐月凉,此人见则必杀之。”
那声音之尖锐,浸透了刻骨恨意,仿佛翻腾着血海深仇,回荡在整个厅堂之中。语毕,王盼之似乎是倦了,她施施然坐下,以手支头,斜倚在椅背上,侧过头来,目光转向正挂在大堂上的那幅画。乔双鲤也看过去。
那画面上,寥寥数笔水墨,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画面。两只幼猫在桂花树下逗弄蛐蛐儿。她们全是黑色的,翠绿眼,长绒毛,长得玲珑可爱。只右边那只奶猫耳朵耷拉下来,乖巧贴在头两侧。
整幅画面趣味盎然,留白得当,仿佛名家大师之作。只可惜右上方的题字全被火熏得焦黑一片,只剩下一角模糊朱红印章,隐约看出个篆体的唐。
深夜,学院山后道观。本来按着童校长养生的作息表应是万籁俱寂,黑暗一片。只是那单立出来的待客房却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听闻王老来华消息,各界势力政要全部闻声而至,然而正巧赶上特战启动二级警戒,童校长关系硬人脉深,众人不敢硬闯,着实拦下了一大批人。
少数人得以亲眼见到王崇德的,也全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无论地位多高的显贵全都吃了瘪,悻悻离去。活到这个年纪王崇德几乎算是无所畏惧了,谁见到他都得尊称一句王老。被骂了也得带笑,恭恭敬敬说声骂得好。
毕竟人要不屑,你可连句骂都挨不着。
深夜,一团小团黑影蹿过石阶,掠过太极广场。速度快的像道黑色闪电圆滚滚的闪电接着黑影,灵活三两下跃上道观屋顶,悄无声息掠过铺的整整齐齐地瓦片,接近了客房所在的位置。
那里房前屋后明里暗里守着不少厉害人物,不是像国外电影里那样拥有夸张肌肉的墨镜大汉,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穿着布鞋布衣的,反倒更是显山不露水的高手。
王老显然极注重自己的安全,即使是在特战里也没有丝毫放心。那些护卫几乎组成了最严密的天罗地网,护住了最中央的房间,连雀鸟都不能飞过。那小黑团却极有耐性,他潜伏在阴影当中,仔细看来,薄薄的黑色雾气缠绕在他的毛发上,似有似无。即使连感知最敏锐的高手也无法察觉。
小黑团等了大半夜,直到换防的时候瞄准机会,如一道影子般借窗缝潜入了进去。书房中,一名精神矍jue铄老人正戴着老花镜在看报,他眉毛与头发浓密如雪丝般,全部纯白,下巴上没半点胡须,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骂爽了的缘故他面色红润,大半夜了仍精神抖擞,时不时叱骂国外狗屎政策。
咯。
“嗯?”
王老警惕看过去,房间中一切如常,秋夜的风吹动窗帘,带起些微波澜。他不动声色,鹰隼般锐利目光缓缓扫过周围,按下手机上的特殊按键,与此同时隐藏在桌下的手暗不做声,从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
“咪呜。”
细声细气的猫叫,打招呼似的从窗边传来。王老直接瞪了过去,以丝毫不逊色年轻人的速度警觉侧身,右手里一把漆黑发亮的改造勃朗宁瞄准窗角。当看到趴卧在那里的一团黑影后,他先是震惊睁大了眼,随后目光从那鸳鸯眼上扫过,了然皱眉。
“你就是童老猫收的那弟子,乔什么的?”
他吹胡子瞪眼,脸色难看,毫无长辈风范直接不耐呵斥道:
“童老猫带你进来的?小小年纪就目无尊长,毫无半分礼貌。自己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扣扣。”
房门被敲响,隔着门传来管家礼貌的询问声:
“王老,怎么了。”
“门外等着。”
王崇德不耐道,他见动都不动的小黑折耳,脸上深刻皱纹拧成一团,没好气冷嘲热讽:
“怎么,你是不想留半分颜面,等我送你出去”
“德生。”
小黑猫忽然轻声喵道。绝望黑火沉默燃起,让整只猫大了一圈。面对突然噤声眼震惊瞪得跟铜铃般大的老人,黑猫眼中似笑非笑,慢条斯理道:
“多年不见,好大的脾气。”
噗通。
之前还不可一世的王老头直接跪下来了,膝盖碰到地板的声音听的人就感觉疼。与此同时门轰地一声被撞开,十数身手不凡的黑衣保镖一拥而入,瞬间对准能量反应最大的窗角。眼见局势得到控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匆匆从门外走进,忙要扶起跪倒在地的王崇德。
场面一时间寂静极了,王老脸青一阵白一阵,忍无可忍,爆发破口大骂道:
“全给我滚出去!”
高手保镖原路退散,就只有老管家关门离开前被王崇德当即叫住:
“对对了。”
他不敢从地上起来,也不敢往窗角瞅一眼,就对着管家急急低声道:
“快,把陆师傅他们都叫起来,准备老大昌的奶油蛋糕,陆师傅亲手做的。大红袍赤豆的杏花楼玫瑰豆沙月饼,还有,让刘师傅现包刀鱼馄饨”
“不用了。”
窗角一声漫不经心的喵,王老顿时就跟被掐住脖子的小鸡崽似的,喏喏一会,转言对管家命令道:
“不用了,出去,都出去。让他们也全都出去!”
书房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王崇德大气不敢出,只余光看到小黑猫走出窗角,跳上桌子。他慵懒趴卧下来,俯视跪在地上的老人,轻声道:
“我本以为今生你我再无见面可能。看来还是上天安排,让你这么快就来到这里。”
“我走之前给你留的信,看过了。”
王崇德愣愣点头。
“东西呢。”
“准备着呢都在老宅藏好了。”
“行。”
半晌不闻猫叫,王老试探抬起头,敬畏道:
“大大姨?”
他小心翼翼,字句斟酌:
“您这是,借尸还魂了吗。”
“乔双鲤继承了我的衣钵,算是我徒弟。王氏太极我已全部传授与他。”
“我存在你那的东西,以后给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