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起的时候,张谦内人都会给他准备一个烤饼,是劳累后的点心。今天自然不会少,他从布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烤饼,吹了吹递上,和颜悦色道:“小兄弟饿坏了吧?吃这个。”
那人不说话,但也不客气,接过烤饼啃起来。也许是太饿了,饥不择食差点被噎住,眼泪都流出来了。张谦生怕他噎死,早已从竹楼拿出一个茶壶愣在那里,那人并不接茶水,拿起在旁边一个透明瓶子,瓶子里的水透明清亮无色与茶水不同,男孩把瓶子倒在嘴唇上,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一大半。让他奇怪的此人举止不像本地人,也不知道何地人如此奇怪装束。
一盏茶功夫,张谦忍不住好奇心上前一步,但仍然与那人保留这安全距离,问道:“小兄弟,请问你是哪里人?因何流浪到这里?”张谦虽然表现非常有礼貌,但那人也不搭理,随手在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枕着脑袋躺了下去。
张谦愣了片刻,在那人身边放下几个铜钱,便匆匆下山去了,心想晚点时候叫个人把他抬下山来,用补脾汤调剂一下也许救人一命,不过得傍晚来,因为近期这一带闹鬼,人家很容易跟他联想成鬼怪或者贼寇。再者虎山脚下有野兽出没,时不时出来伤人畜。
“小兄弟,你要小心点,这一带夜里有野兽出没。”他临走时不忘叮咛了两句。躺在地上的少年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毫无反应,张谦摇摇头叹息一声便下山了。路过铁匠铺,铁匠铺里面风箱咕咕响,才想起铁耙断了一根,已经不好使了。这铁耙倒也用了两年多了,因常年在石根上刨土容易损坏,因此他时常来李老四这间铁匠铺修修补补。他跟李老四也算是至交了,便进去跟铁匠李老四问个价钱。今天铁匠铺里面很热闹,附近有三四个庄稼老汉忙活着要打刀、修锄头,补锅。他们围做一团说着话。
李老四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接过张谦递过来的断了一只脚的铁耙,掂量一番道:“这个给你添加四两铁水就可以了。”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李老四打铁二十五六年了,说四两,三两就不够,五两就有余。张谦问了多少个铜板,李老四伸出一只手,张谦知道是五个铜板,端了一条长凳在门口边坐下。
房里有好几个村民他们好像在讨论什么。
“我一早就看见一个影子,一闪就不见了,往虎山关公庙去的。”这是云溪村村民李新发在说。
“咦,有这种事情?哪里来的?”李老四摸了一把汗水惊讶地问道,火炉的火焰映红了他的脸,他的脸跟铁的颜色差不多,乍看还以为是一个铁人。
张谦听明白他们一定讨论的是刚才关帝庙遇见的那小伙子,没想到村民比他还早见到,村民一贯疑神疑鬼,让他们遇见了恐怕这人有些麻烦了,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房里云溪村的另外一个老汉叫李奎插话道:“昨天傍晚时分我就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走在山脚下,原本我是没注意,我家的小孙子哇地哭起来,才发现那个人一瘸一瘸的走过来,穿着奇奇怪怪的服饰,走路非常快,我问他也不答话。”
“雪峰山脉一带有野狼,甚至有虎豹,鬼神之说这种事只能听听而已,不能当真。”张谦放下背篓,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喝下,今日早餐也没有吃,肚子早已有点饿了,现在只能以茶代饼了。
“你不相信?可我亲眼所见,蓬头垢面,长长獠牙,指甲有五寸长,不是鬼是什么?好在我立即躲起来,那不然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张谦知道这些人谈鬼色变的,安抚一下他们情绪:“也许是一个逃难的孩子,也许还是一个读书人呢,不要看见一个人就硬生生说是鬼魂,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魂?”
“这样荒山野岭,哪里来的野孩子?还是一个读书人?张谦呀张谦,你脑袋榆木疙瘩,书读多了,呆的很呐。你说哪有一个这样的人天还不亮就出现在山脚下,”另外一个是来打刀的甘庄岭老农,叫崔和成,他平常难得来这里,要不是没有刀子用了才不会来这里呢。他的妻子是去年因为产后大出血死去的。当地人说他家遇上血污娘鬼了,被鬼勾去了。他不屑一顾地望着张谦道:“就是一个女鬼。对了,就是害死我贤妻的女鬼,我们上山找她算账去,不杀死这个女鬼难消我心头之恨。”说得血脉怒张。
这时候铁匠铺门口又聚集几个人,有六十多岁的欧阳二叔,六十岁左右的黄二叔,也有三十多春芽子。都加入讨论关公庙里的神奇鬼怪传说之中。有人说去年他家丢了一头猪,有些说他家两只鸡两个月前不见了,凡事种种都归咎于山上的这个野鬼,义愤填膺,摩拳擦掌似乎非要活捉这个山上野鬼才肯罢休。
张谦再次解释一遍,但他的话没人相信。
李奎道:“张郎中,这个你就不懂了,鬼魂出来的时候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你这人太善良了,容易被人蒙骗,就算不是鬼怪,也一定不是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