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与迎迎将李二嫂送出家门。不远处,一群孩子带着一只狗狗追赶一个叫花子。那男子或者那个男孩,头发蓬乱,衣服与他们的服饰格格不入,破破烂烂,赤着脚,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右手拿着一根棍子一边后退,一边挥舞着棍子。那只狗狗虽然凶恶,但也不敢靠近流浪男孩。有两个男孩拾起地上石头向流浪男孩掷去,男孩下意识用手挡下飞来的石头,恶狗见这机会猛扑过去,一口咬住男孩袖子。男孩用力一扯,袖子顿时被撕开,他迅速往狗狗肚子踢了一脚,狗狗嚎叫一声,放下口中的袖子退了下来。一个胖个子男孩站了出来插着腰颐指气使道:“你这个叫花子,居然敢打我家狗狗,你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给我上。”胖男孩便是庄贵的外甥赵世,骄横跋扈,是一个不良少年,平时也没少干缺德坏事。
流浪男孩冷冷站在那里,毫无畏惧之色,似乎等待一场更大的战争来临。对面有一个十五岁左右男孩赶着一只狗狗过来助战,敌我悬殊更大了。
“娘亲,你看他们以众欺寡,要打那个可怜的男孩了。”迎迎是同情弱者,一脸担心。
胡氏快步走了过去,见男孩有点像今日松树坡所见,但她又不确定,因为毕竟外面乞讨的人都是这个邋遢模样,不管是谁,一丝同情心在她心里涌动,于是对小孩子们愠怒道:“你们这样子做就不对了,他如今一个人出来乞讨,本来就是很不幸了,你们还要欺负他,是不是很不应该,你看你们都有五个人,还有两只狗,咬伤人也不是耍的。”
“哼,有本事就一对一好了,别仗势欺人!以众欺寡胜之不武!”迎迎为那男孩打抱不平。
有三个小孩子听了这话,面现羞赧之色,纷纷后退了几步。刚赶来助阵的男孩领着狗远远地站着。唯有那个胖男孩赵世还怒目而视,似乎心有不甘。
“哼,单挑就单挑。”说罢撸起袖子“呼”地一拳来了一个黑虎掏心打了过去,流浪小孩一个侧身躲过这一拳。赵世怒不可遏“呼呼”又是两拳打来,那小孩抓住赵世的手臂顺势一拉,赵世踉跄好几步,差点摔倒。那只狗却像离弦之箭飞奔那男孩而去,赵世抱紧男孩双足一个旱地拔葱,男孩立足不稳,摇摇欲坠,恶狗又飞来咬着男孩的后背,另外那个来助战的男孩叫黄四郎,也放开身边的大灰狗,灰狗一个箭步窜上来咬住宋湉衣袖,袖子都扯烂了,宋湉原本是不惧怕的,数天没吃什么东西,饥肠辘辘,四肢无力,早就落下风了。
张谦刚打庄贵家归来,一眼就目睹了这一幕,他在一旁细细打量了那个破衣服男孩,没错,就是他!破庙里的宋湉,挚友宋翔升的儿子。
“赵世,你要干嘛?”张谦一腔怒火冲上去似乎要打人的感觉。迎迎拿着一个棍子立马帮着驱赶两只狗狗,那恶狗放开趴在流浪少年的双前腿,跳下来悻悻而去。另一只灰狗也被张迎迎拿着一根棍子隔开。赵世并不害怕,指着张谦道:“你为什么吃里扒外,帮一个乞丐、一个小偷?”
“他是小偷?偷你家什么东西?他是烛花巷东头宋翔升家的孩子宋湉,小时候还跟你玩过。”张谦质问道。
“哼,宋翔升家的早就死了,休得骗我。一个恶魔。你要是敢帮他,你跟他就是一伙。”
张谦望着这个不良少年,气得抡起巴掌就要打过去,他的巴掌在赵世面前晃了晃还是收手了,指着他道:“你们别仗势欺人…”。
胡氏一把拉住张谦道:“都是孩子,你一个大老爷们,用得着这样动怒吗?”说罢又和声对赵世说道:“你们回去吧,就算是一个要饭的孩子,你们就可怜可怜他吧,我们不是帮他,是看见他可怜。”
赵世听了这句话带着身边的恶狗慢悠悠地走了。胡氏又走到流浪男孩面前,只见他个头瘦高,虽然衣着破烂但掩饰不住俊朗的外表,目光炯炯,摄人心魂。
“小兄弟,我送你回家去吧。”张谦上去拍拍那男孩肩膀就像是遇见一位久别的朋友一般。
他原本叫刘松衔,是一名医生,如何到这里来没有一点印象,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一般,因那天太饥饿出来找点东西吃,走到那颗大松树下被村民发现,才出现那一幕。听他们说他原本住在烛花巷,他的记忆里是竹瓜巷,今日过来看看,没想到被一群人围着了。
张谦原本是想留着宋湉吃个晚饭,他一身污泥,披头散发比从城隍庙里的钟馗还可怕,女儿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弄着这么一个人来搞得全家乌烟瘴气,人心惶惶的也不好收场。于是乎陪着小孩子赶往他自己家去。
烛花巷东头一排老旧房子,外面打扫干干净净,房顶的青瓦排列整齐有序,梁木窗棂都有些气派,门前床板似的青石铺成的一条小道蜿蜒延伸着。房子虽说不上大宅大院,但在当地也算得上不俗的建筑物了。
厚重的木门咿呀地发出声响,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正要关门大吉。
张谦带着孩子立在她门外:“嫂子,你看我给你带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