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妤虽然给了他二两银子,宋湉觉得沈思妤的钱财暂时不用为好,说不定某年某月吵架要分手了,说他用了她多少银子,到时候这张脸就没地方搁了。
这日放学宋湉照旧回去看望伯父,伯父身子骨确实好些了,能杵着拐杖下地走动,也能吃点东西。只要伯父身体好些,家里的气氛就相对和谐一些。唐碧玉看见宋湉不像前日苦瓜似的,而是略带笑容。唐碧玉晚上留着宋湉吃饭,说话的语气也是温和了许多。
弟弟宋润趴在桌子上吃饭,一会儿睁着大眼睛跟伯母说道:“妈妈,家里的牛牛还没吃饱!我吃了饭待会再喂些草给它吃。”
原来这两天是弟弟宋润在放牛,伯父家有二三十亩地,为此还养了一头水牛。伯伯生病,这放牛的事情就落在唐碧玉身上,唐碧玉又要照顾妹妹紫嫣,带着宋润将家中水牛牵到河边,让宋润看管到下午申时,便来接他和水牛。昨日宋润在河岸一边放牛一边扯草摔了一跤,因此早早地将牛儿牵了回来。
唐碧玉放下碗,对宋湉说道:“湉儿,家里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现在还有地方读书,弟弟按理说也要开蒙,却还未曾上学。不是伯母庇护弟弟,实在是弟弟太小,明日下午你放学后早点回来,这放牛的任务交给你如何?再说这放牛也不是什么重体力活动。”
宋湉嗯嗯地点头,看见这么懂事的弟弟,他实在没有理由推脱。
伯父没有生病的时候,放牛的活计原本是他的事情。在桌上吃饭的伯父瞪了一眼唐碧玉说道:“放牛你们都不要操心了,湉儿你只管读好你的书就是。”
唐碧玉放下筷子,说话的声音抬高了几十分呗,说道:“你逞什么能?再受个风寒,病翻了家里还不是要出钱捡药?再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有两个这么小的孩子咋办?湉儿放牛又咋啦?他都快十五岁了!”
宋湉最怕伯父伯母两口子闹腾起来,他们一闹腾就鸡犬不宁,两个小孩子又哭,乱哄哄的。于是大声说道:“没问题,我来放牛!”
伯父却还是不高兴,说道:“沈家老太太都说了不要误了湉儿的学业,我们却要拉他后腿?再说往年农忙的时候都是请河对面甘祥过来帮衬几日,每日十几个铜钱而已,明日一早我就过去跟甘详说一声,也不过是帮衬两三天。两三天的工钱加起来就是五六十文钱。”
唐碧玉听了大声道:“你是一个财主?家里有那么多资产让别人去赚取?为何你的亲生儿子七岁了上不起学堂?”。
宋湉知道唐碧玉说得也是实情,古代有条件的家庭也很重视学前教育,有些儿童四五岁就开蒙读书,稍迟一点的七八十也要开蒙。且伯母她对钱却很在乎,于是又安慰伯父伯母道:“我可以一边放牛,一边读书,这叫读书放牛两不误。”
听了宋湉答应下来,唐碧玉说话的声音也小些了,哄着给妹妹紫嫣喂食。伯父叹道:“不是我说湉儿不能放牛,他压根就没有放过牛,牛儿的秉性一慨不知,不小心若是被牛儿撞一下也不是耍的。”
“放牛又不是一门技术活,再说咱们家的牛儿听话,一不会发疯斗人,二不会吃人家庄稼,润儿前些天不是放得好好的吗?要不是润儿摔伤了,我也不会让湉儿去呀。”
伯父听了赌气回自己卧室躺着去了,宋湉轻轻地跟了过去,坐在伯父床边,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告诉伯父放两三天牛也不影响学业。
伯父却长叹一口气,用手理了理头发道:“我是对不起你爹的。”说罢老泪纵横。好一会又悠悠地说道:“你爹在世的时候交待我说好好照顾你,却把你弄丢了,如今沈家资助你上学读书,我却拉住你的后腿。”
宋湉又劝了一回,并将饭菜端到床边放在床边的蒲凳上,劝伯父再多吃一些饭,身体早日康复好去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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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礼中举后乡绅都来拜访他,就是刘顺运都派人送礼来了。
欧阳礼夫人冯氏说道:“说不管你中举就算是中个进士,沈家也得要去一去的。沈家可不比别家,一则他对你有恩,二则还沾亲带故的。”
欧阳礼听妻子说得有理,这日穿着崭新的绸衣扎好头巾脚下是皂鞋子。骑着一匹马嘚嘚地到了沈家,沈家福的家丁早已将欧阳礼迎了进来。礼数周到,先生在大厅吃三遍茶,茶后又摆上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