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很不像你的作风。”我说。

阿飞蹲在地上，抽了抽鼻子，他的衣服很宽松，一蹲下来风就会从领口呼呼地灌进去：“有点……喜欢。”

“喜欢什么？”

“我有想过，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在嘈杂的人群里，在碰撞的酒杯里，在不符合设定的环境里聆听钢琴的声音。”

“你知道那像是什么吗？”

我愣了愣，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像什么？”

“像爱情。”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爱情？我的印象里你好像就连暧昧对象都没有过。”

“这你就不懂了吧。”阿飞双手叉腰，有些骄傲：“爱情因人而异，它有时候是陪伴、有时候是勇气、有时候是失落、有时候是痛苦……但在没有拥有之前，它就只是爱情。”

“我还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

阿飞理所当然地点头：“那是肯定的，你们这些深陷其中的人，早就迷失在了单一的情感追逐里。”

“是啊。”

看到我的反应，阿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调转话题，想要打个圆场。

“呃……现在师傅们在铺设路线，倒是还不用着急考虑这些……”

“不是很相信。”我忽然说道。

“嗯？啊？”阿飞一顿，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不相信什么？”

“你的爱情。”

“嘛玩意？”

我微微后退一步，靠在路灯杆上，收了收自己的身子，今晚很冷，呼气都有了形状。

“钢琴很贵的哦，我们有那么充足的资金吗？”

“只要想要，什么都有。”阿飞拍着自己的胸脯，豪气万丈。

“那行。”

“你同意了？”

“当然。”

阿飞咧嘴笑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兴奋：“那接下来我们该找找会弹琴的人了，你有什么朋友会弹钢琴吗？”

“有。”我脱口而出。

“噢？是谁？我认识吗？那太好了！”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诶？”阿飞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想到我会来上这么一套：“你小子……还卖上关子了，跟别人学坏啦？”

“是惊喜啦。”

“最好是惊喜，别是惊吓。”阿飞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在这个普通的夜晚，我和他站在人潮涌动的街头，像两个不入流的石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着今后的安排。

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时间的洪流会将我们带到何处。

一边信誓旦旦地谈论着以后的规划，一边暗自担心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在过去和未来交织的现在，不安就像是挥之不去的乌云，遮盖了所有的阳光，滋生出无孔不入的恐惧。

也许人生总会有那么一次悸动的时刻。

它没有童年时期的懵懂、不像少年时期的叛逆、也不是大学时代的迷茫，而是一种，一种淡淡的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