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最后的一个客人也离开了。
夜晚好像终于安静了下来,变成了本该有的样子,但微微发亮的天空角落又在强调,夜晚马上就要结束了。
柔软的沙发好像可以把我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只要一直往后靠,就能无止尽地往下坠。
“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特别累啊。”
阿飞收拾完东西,然后走了过来。
“今天加班了。”
“提早来坐着喝酒也算加班啊?”
“那当然。”
“那你是不是还得给我点加班费?”
我指了指自己睁不开的眼睛:“我给你加班费?”
“酒不要钱啊?”
阿飞在我的旁边坐下,没有说话。
在这期间陆陆续续有员工下班回家,路过的时候和我们打招呼。
“跨年你怎么打算?”
我刚要睡着,就被阿飞给拉了回来。
“还好,一个人也说不上跨不跨年。”
“也不能这么说……”
我迟迟没有等到阿飞的后半句,只好睁开眼睛,发现他正坐在我的旁边望着窗外。
于是我看见了,在窗户的那一头,在无人的城市街角,在黄色的路灯底下,在冬夜冷风的围绕中,一点一点,一缕一缕的白色尘埃来回缠绕、旋转、下落。
“下雪了吗?”我说。
阿飞收回了视线,回头看着我,轻轻地笑了起来:“你傻了啊,广东哪里会下雪?”
“你什么打算?跨年的时候,要出去放个假吗?”
阿飞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打算,弄一个跨年晚会。”
“跨年晚会?”
“对,在这里。跨年的话人肯定会很多,我们再预热一下跨年的优惠活动,打响知名度。”
听着阿飞说他心中的计划,我才忽然意识到,原来我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投入进去,对我来说这好像只是一场过家家游戏。
“你有什么想法吗?”
阿飞停了下来,望着我。
“我们来放烟花吧。”
他愣了愣:“烟花?可以放吗?”
“我们偷偷放一点。”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啊。那要是被抓了,我就说你是主谋咯。”
“放心就行,包出卖你的。”
在又困又累的深夜,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往往说一句他说完我马上忘了,然后不断重复半天也没有任何进展,简直就是毫无营养。
在这一刻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想到哪里就去哪里,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跑到了甘肃宁夏,然后在同样寒冷的晚上下了火车找不到路,两个人又晕又饿蹲在路边仰望星星。
他说:“我们为什么要订那么远的酒店?”
我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青春就像一盏过热的灯。
阿飞说:“那就先这样决定吧,我们明天再说。”
我朝他挥了挥手,刚打开门,就被外面的冷风吹得一阵哆嗦。
“明天见……”
“我可以点个歌吗?”
我停住了迈出的脚。
光填入了半开的缝隙,高高地挂在了狭窄的过道上。
“行啊,你想听什么?”
“五月天,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那我选一首……《温柔》。”
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凌晨五点的城市星光点点,在这个猫头鹰活跃的时间段里,能看见的只有环卫工和卖包子玉米的大叔。
如果把时间分成24个区块,那么每一个区块都会有人存在,每个区块的风景都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