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道:"殿下,这恐怕不妥吧?锦衣卫绕过三法司,直捕直审,百官无不畏惧。"
袁可立道:"国家法纪,还是要依靠三法司,明典明刑,公开公正,这才是正经体统,重启锦衣卫,殊非良策。"
常洛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再言,态度很是坚决,“二位先生不必再说,孤意已决。锦衣卫的存在自有其意义,只是之前一直未能得到妥善利用。
如今由传庭、崇俭、式耜三个进士掌管,是不会重现从前种种不法恶行的,这一点,两位先生尽可以放心。”
孙承宗和袁可立对视一眼,说道:"锦衣卫的名声已烂透了,既然今日之锦衣卫并非从前之锦衣卫,殿下又何必沿用旧名呢?"
常洛敷衍道:"名字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孙承宗又问:"还设南北镇抚司吗?"
"设。"
孙承宗再问:"还是独立于三法司之外吗?"
"是的。"
孙承宗知道再多劝说也毫无用处,只得无奈应道:“既然殿下心意已定,臣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随后,常洛又与孙承宗、袁可立商议了一些具体细节,便让他们着手去办此事。
孙传庭、郑崇俭和翟式耜三人接到任命后,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短短的一月之中,他们从京军和边军中挑选出了三千六百名精锐士兵,组成了新的锦衣卫,并展开了严格的训练。
原有的锦衣卫正式在册的有二万余人,不在册的则不知具体数额,但估计不下五万,其余依附锦衣卫讨生活的人则更多。
明朝的财政制度,厂卫都是由内库出钱养,按理说一年百余万两的金花银根本养不了这么多人,给的俸禄极低,一年不过二三十两银子。
但勋臣家和皇亲国戚家子弟还是削尖脑袋往锦衣卫里钻,看中的其实是锦衣卫的身份。
这些纨绔子弟一旦当上了锦衣卫,便狐假虎威四处敲诈勒索,最喜欢对那些没背景的商户下手,京师内外很多人被搞得倾家荡产,成了一大公害。
重组锦衣卫,锦衣卫的原班人马一概不用,等于砸了十几万人的饭碗,这些人作福虽然不灵,作祸却是绰绰有余,怎样安置这些人于是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孙传庭想了一个主意,把这两万在册的锦衣卫全部拉到通州训练,每天背着沙袋跑八十里。
常洛依计而行,不到三天时间,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们便被累得跪地求饶。
孙传庭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在两座高楼间搭上长一丈宽半尺的板子,令他们挨个从板子上走过。
这些人吓得两股战战不敢前行。
孙传庭拿着刀,一个个厉声催逼:"锦衣卫的饭碗有那么好端吗?这点胆都都没有,还有脸说自己是锦衣卫,我都替你们臊得慌!快过!快过!不敢过的人一律滚蛋!"
当场尿了裤子的不在少数,不少人睡在营房里半夜里都会惊叫。
过了半个月,两万多人已淘汰一大半,剩下的人也都被折磨得没了脾气。
孙传庭又传令,这就是开胃小菜,后面还有七八个训练项目,一个比一个严酷。
这些人一听,娘啊,还是麻溜地跑路吧。
两三月功夫,孙传庭铁腕裁汰了数万锦衣卫,引得无数人切齿痛恨。
二十几个伯侯相约跑到英国公张惟贤家里去发牢骚,抱怨太子任用孙传庭下手太狠,嚷嚷着要求见太子,弹劾孙传庭。
张惟贤不耐烦地说道:"知点足吧。你们那些子弟是些什么货色,你们心里有数,光吃粮不干活也就罢了,还变着法子祸害人,名声臭透了。太子不予追究,己经是网开一面了。"
成国公朱纯臣也说道:"英国公说的是,赶紧散了吧,太子正在气头上,知道你们聚众,又该不高兴了。"
众人再不敢吭声,一哄而散。
按照常洛的旨意,高迎祥、罗汝才、李鸿基、张献忠全部被任命为正六品锦衣卫千户。
身穿着鲜艳欲滴的飞鱼服,腰佩锋利无比的绣春刀,仿佛在做梦一样。
昨天还流落街头,衣食无着,今日就鲜衣怒乌马气定神闲行走在御街之上,昔日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公卿显贵,如今却无不退避三舍。
张献忠还无师自通吟出了几句打油诗,令孙传庭不禁为之心头一凛。
"高山生青松,黄花在谷中,一朝冰雹下,黄花不如松。"
三千六百名锦衣卫,个个身材魁梧,威武彪悍,和原来的那帮纨绔子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锦衣卫的俸禄极其丰厚,只要能做到小旗,就能拿到八十两银子的俸禄,能做到总旗则能拿到一百二十两银子的俸禄。
生活待遇好得超乎想像,每顿都有一斤肉,半只鸡,米、面不限量供应,春夏秋冬四季共十二套衣裳。
常洛并不是仅仅将锦衣卫当作特务组织,而是要以锦衣卫为核心,重建京军三大营和上直二十六卫,全面改革京师防务体系。
为了完成这个宏大的使命,孙传庭的训练也极其严酷,每天早晚例行快跑三十里,登山渡河,飞檐走壁,须得如履平地,刀枪剑戟,火枪火炮,马上马下,全要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