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敷衍地点点头,白恕沉默几秒,忽然嘿嘿一笑:“我就说您怎么掰断她的手指!罪有应得!”
林山倦狐疑地看着他——如此谄媚的语气,想必有事相求。
白恕看出她的怀疑,干笑一声,追上一个程度更深的词:“死有余辜!”
林山倦急忙摆手:“哎哎哎不至于不至于。”
白恕这才嘿嘿一笑,满脸讨好道:“只要您答应收我为徒!您身份的事儿我肯定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说!”
他眨巴眨巴眼睛,林山倦提起一口气想说点什么,看着他憨傻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她人生地不熟,本来就需要一个“本地人”引路,这小子想必黑白两道的事儿多少也了解些,和他同行或许也能免去不少麻烦。
“行,那先去给我抓条鱼吧。”
她痛快答应,懒洋洋躺在草坪上,本想翘着腿舒服些,一看自己这身寒酸的襦裙,干脆放弃了。
走得还真是匆忙,没带钱就算了,衣服也没带一件儿!
现在她穿得像个要饭的,就算见着长公主,也得被侍卫挑一边儿去。
当晚,林山倦和白恕一人吃了条鱼,休息一晚,第二天便继续赶路直奔京城。
小童的死一定会被大夫人算在他们头上,此时不尽快跑远点儿,迟早要被抓回去关起来,到那时候想找什么长公主,就更是没门儿的事儿了。
两人足足跑了两天,才总算出了两河镇的地界。
正是日暮,夕阳映红一片天际,林山倦饿得快要眼冒金星了,扯住白恕:
“这周围还没有人家吗?”
白恕这人老实,听话,她让走偏僻些,就真的全捡偏僻地方走。
这导致俩人狂奔三天,愣是一个人影没见着,每天晚上林山倦都会担心自己熟睡之际被狼吃掉。
原本在黄府一天还能吃上两顿,现在更惨些,她一天只能吃一条鱼,还是巴掌大的那种。
说夸张些,第一口刚嚼两下,最后一口就也进肚了。
白恕比她还饿,已经趴在马身上抱着马脖子走了,闻言强打精神,四面看看辨别方向后,忽然精神一震。
“哎!老大,我记着前边有个庙,还不小呢,不如我们今晚去那儿试试?”
林山倦差点泪流满面,她攥住自己从小童身上拿下来的银簪子:“你看这个能换两碗面条吗?”
白恕激动点头,险些栽下马来:“这太能了!能换四碗!”
两个饿鬼因而恢复了些许能量,撑着一口气朝寺庙进发。
天色擦黑时,两匹走一路吃一路撑得发胀的马,驮着两个即将饿死的人,总算到了朱红的寺庙门前。
白恕有气无力地捶捶大门,隔了一会儿,一个和尚拉开一条缝,探出一个脑袋来。
“干什么的?”
白恕拿出那根簪子直奔主题:“师父,我们实在太饿了,能不能用这个跟你换点吃的?”
林山倦满意评价:不错,语气够惨,别说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了,就是身为杀手的自己听着都忍不住可怜他。
和尚近距离观察那根簪子,眼睛都成了斗鸡眼,拿在手里摸摸看看,最后又咬了一口。
“这是假的!我们这是寺庙,不是收纳叫花子的地方,滚别处去!”
他说完重重关上门,险些把白恕手给夹住,那根银簪也被他一起顺走了,并未归还。
林山倦的满意碎成了渣——看来她还是更适合做和尚,他**的!
两人唯一的资金就此打水漂了,白恕气不打一处来,抡圆了膀子使劲儿砸门,却无人再开门了。
这可给大白恕委屈坏了,气得直掉泪:“老大!呃……呜呜……这真是太欺负人了!这什么和尚!”
林山倦也气得不行,从来都是她诓别人,今儿还让一个秃驴算计到头上了?
她一拍白恕肩膀:“别哭了!他抢咱们的,咱们也抢他的啊,跟我来!”
白恕擦着泪跟着林山倦转到一处墙比较低的地方,林山倦踩着白恕的膝盖轻松跃上,又把白恕也拉上来。
两人放轻脚步顺着房檐一路往房屋密集的地方去,穿过两个院子之后,远远看见一个佛堂里边跪满了人,外头还排了满院子的兵士守着,一大群人正在诵经。
好家伙,这时代将士们都这么信佛,打架之前不会还要说“阿弥陀佛”吧?
他们的目标只有饭,因此看了一眼就直接往后走。
皇天不负有心人,即将饿死之前他们总算顺着炊烟找到庖房。
蒸笼还在热腾腾冒着热气,馒头的香味够这两人的鼻子只管往里拉。
灶前一个大和尚坐在板凳上,正背对着他们窸窸窣窣摆弄什么。
只见他小心翼翼磕掉泥土,浓郁的肉香瞬间飘进两人鼻孔,白恕这次没用林山倦说,一个箭步上前把大和尚打晕,林山倦则眼疾手快接住差点掉在灰堆里的叫花鸡。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眶中都饱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