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他继续留在朝堂,帮她探听朝中大臣的风声。
这朝堂之上,各怀心思,忠奸难辨,他只能自成阵营,保持明面上的中立,才能更好地帮助熹和姐弟。
“殿下,近一月,朝堂大臣陆续有奏,言殿下把持朝政多年,如今该归还陛下,不宜再垂帘听政。”
熹和早已料到。
自己这一个月都在躲避刺杀,朝堂却在同时有人上奏这些,想必也是纪士寒的手笔。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双管齐下,是想逐个击破?
只可惜,让他失望了。即便她不问,也能猜到皇帝祁意礼会如何处理。
果不其然,过不多久祁意礼便带着一众宫人急匆匆来探望。
他入门便遣散众人,急切道:“皇姐可总算回来了,这一路可还平安?明年还是我去祭拜,皇姐留在京中等候。”
他说了一大堆,每一句都是体己话。熹和冷漠的面容柔和许多,帮他正正衣冠:
“身为九五之尊,如此冒失,成何体统。”
祁意礼心虚地自己拉拉袖子:“我,我这不是急着来见皇姐嘛,见皇姐无碍,我也放心。”
他左顾右盼才发现少了一人,不免有些好奇:“画儿呢?”
熹和冷哼一声:“她是纪士寒的爪牙,将祭拜路线告知杀手,让月留清理了。”
“什么!”祁意礼吃了一惊,“他、他竟把手伸到这来了!皇姐难不成受了伤不告诉我?”
也难怪他担心,毕竟画儿是贴身服侍的婢女,而且还是伺候熹和多年的人,竟然连她都被策反,叫人不由得不揪心。
熹和打断他的慌乱,说起正事:“我听说老臣们向你进谏,被你驳斥了?”
说起这件事,祁意礼更烦了,扶着熹和坐下,自己才忿忿落座:
“那帮老臣简直就是食古不化!明明皇姐更有治世之能,却被传统观念一叶障目,我并未往心里去,皇姐尽可帮我做主就是了,我必然还是处处都听皇姐的。”
熹和却摇摇头:“再过两年你也及冠了,有些事自是要担起来,不然被纪士寒揪住这个由头,难免又要联合众大臣说个没完。”
她的眼睛望向虚空,指腹念着檀香的细烟,阖眸喃喃:
“是该找个普通人,挡挡这些明面上的矛头了。”
祁意礼心一惊,猛地站起:“皇姐……皇姐莫不是又要……”
熹和睁开眼,瞧着他难受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脸:
“意礼,我们走到如今,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的?不过是再嫁一次,这次还是个普通百姓,我更不会有失,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祁意礼眼含热泪:“有的,皇姐的名声……”
他说不出口,但熹和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无奈一笑。
“意礼,父亲留下的东西太重。这江山甚至重过你我的性命……若我做的这些能守住父皇的心血,死而无憾,更何况区区名节?”
她的眼神如思绪一般发散,柔弱的肩膀却比这世上任何一人都要坚实可靠。
祁意礼攥紧了拳,心中发了几千遍誓。
他想要皇姐好,想要皇姐得嫁心爱之人,想要皇姐和自己的幸福厮守一生。
也想自己早日有能力守住江山,肃清朝堂,让皇姐轻轻松松,自由自在地出去游山玩水。
他想让皇姐成为最无忧无虑的长公主,做整个靖国最高贵的女人。
可这些誓言他发了一千遍,离真的实现,仍旧那么远……
熹和回京半个月后,那些分头打探的士兵也带了消息回来面见。
二十人之中,也只有一组人的消息算作有用。
熹和自上而下审视着几个士兵:“两河镇有一个庶女和小厮杀了人出逃?是一男一女么?”
“是。属下打探多日,整个西南方只有两河镇出现杀人后逃走的事情,且这件事两河镇的百姓都有耳闻,亲眼目睹者也有许多。”
杀了人,为何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当真目无王法不成?
另一个士兵补充道:“据说是在府内杀了人,还折断了府中大房夫人的手指,被家丁追击,又在镇子口打退家丁,所以才许多人都知道。”
消息就到此为止,熹和眉梢微挑,思索着那晚一瞥之间瞧见的面容,仍旧是模糊的。
月留也没消息,不知道找到那两人没有。
她抬手挥挥,两个士兵恭敬退下。
屋内重新恢复寂静,熹和想起那个女子能带着自己跳出窗外,又能背着自己飞速离开,还能在不惊动所有人的情况下离开寺庙。
想必谋略和胆识皆高人一等,这也就表明,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庶女,身上恐怕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