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魏国洛阳宫,太极殿偏殿之中。
大魏天子曹丕正身着蝉衣素袍,斜靠在坐塌上闭目假寐。
他今年三十有五,正值壮年,面有威仪,其双眉入鬓,中庭颇长,鼻若悬胆,且留有短须髯,尽是天子九五气象。
见丹陛之下没了声音,曹丕揉了揉太阳穴,微锁眉头,依旧闭目道。
“卿是说......刘备已定七月伐吴?”
“正是。”下手一人依旧埋首跪拜:“今日新得消息,已确定,刘备将在七月七日东征,具体军力暂时不明,但微臣根据情报估判,应在四万上下。”
“四万?”曹丕睁眼起身!
他身子前倾而坐,撑着双膝凝视向阶下之人:“蜀国总共才多少兵马?八万,还是九万?”
“回陛下,蜀各路兵马共计至少十万众。”
闻言曹丕露出了笑容:“看来大耳贼这是要寻孙权拼命啊!嗯~打入蜀汉内部之事进展如何?”
曹丕此言一出,那人明显身子抖了下,连忙颤声道:“消息来报,本进展顺利,只是半路杀出一伙山匪,正是袭击我校事商队之贼众,加之天师观人多眼杂,白泽为免暴露身份,故未曾抵抗,已被山匪劫走。细作本暗中跟随,谁曾想那群贼人改走水道,便......便跟丢了。”
“丢了?”曹丕先是错愕片刻,随之揉着眉间哼笑:“善...善善,这便是朕的校事?爱卿啊,若此次因尔等坏朕大计,呵~汝这校事官......也就不用当了。”
那人惊恐抬头,露出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随即连忙埋首高呼:“微...微臣,这就命蜀地校事入山,定寻得白泽......”
话音未落,曹丕突然一挥大袖站起,咆哮如雷:“寻?如何寻~啊!?山林如海,岂非~大海捞针?”
他急步到校事官身前,本欲发怒,却又觉得甚是无趣,遂像俯视蝼蚁般看向脚下瑟瑟发抖的校事官,怒极反笑。
“呵...朕当初怎就会叫卿做这校事官,屈才矣......竟然叫蜀地细作去寻白泽?细作是这么用的吗?昂!难道此时不更应该待在城里借此良机造势吗?
校事官闻言,顿时惊醒!
“陛下圣明,微臣,知矣知矣!”
正如曹丕所言,蜀地的魏国细作才多少人,即便放入山中找人也是大海捞针,还不如在城中给白泽造势,说不得蜀国还会因此多派兵马寻找。
只见曹丕接着冷哼道:“告诉汝的眼睛,既然看不住人,就把眼睛闭上,好好听话,好好躺着就行,爱卿明白朕的意思吗?”
“明白,微臣明白。”校事官声音颤抖,冷汗早已打湿了后背。
见此,曹丕这才转身回到案几前,拿起密信端详片刻道:“以白泽之能,此番定能脱困,且转告朕命,只待此事毕,朕自会允他返回大魏,退下。”
“微臣告退。”
待校事官躬身后退离去,曹丕看着手中密信,露出满意的笑容。
“卿如何看待白泽欲归之请?”
话音方落,屏风之后便传来女子妖媚之声。
“白泽虽杀伐果断,谨慎机警,却不屑暗间之事,故妾以为可信。”
“善。”曹丕闻之大笑。
......
浓重的草药味充斥屋内,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如一片片光幕薄片挥洒在床榻边,无数的尘埃随着呼吸在光辉中雀跃翱翔。
钻心的疼痛自四肢百骸袭来,尤其是腹部,火辣辣的......
“额...水...水...”
呢喃呻吟声自榻上传来,惊得一旁小婢女一个激灵,愣了没片刻,她竟丢下病榻上干渴难耐的诸葛寿,欢天喜地的转身跑了没影!
“少郎君醒了,郎君醒了......”
一时间屋外传来小婢女的欢呼声。
诸葛寿深锁眉头,幽幽睁开双眼,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可不过片刻,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案几上的茶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着坐起,腹部却传来剧痛,冷汗立时密布额头,于是只得放弃挣扎,再次无助的看向屋内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