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夏竹脸上竟然受了伤,衣服上还沾着些泥点子,看那样子,好像是重重地摔了一跤。
此刻的夏竹,只顾着往林子衿这边匆匆走来,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脸上的伤,更不会去在意自己的衣裳是否干净,她满心只想快些回到林子衿的身边。
在夏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披黑色斗篷,里面穿着锦缎棉袍,一头青丝垂于身后,面容清雅俊秀的青年男子,以及一位提着药箱子、身着太医服饰的中年男子。
林子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由春桃搀扶着,缓缓地朝着夏竹的方向走去。待夏竹和她身后跟着的两人走到林子衿面前时,林子衿慌忙地朝着那两人作揖行礼,说道:“林子衿,给湘王爷和这位太医大人请安了。”
周星辰望着眼前这位宛如病若西子、娇若胜花的林子衿,心中顿时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想起白日里从那湍急的水流中将她救起后,还没来得及与她说上几句话,便匆匆作别了。若不是今夜在大街上偶然遇到她那正四处为她求医的丫鬟,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与她见上这一面呢。
春桃和夏竹小心翼翼地将林子衿扶回到屋子里,此时的林子衿身体滚烫如火,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乏力得厉害,只能躺回到床上。
周星辰碍于自己外男的身份,自是进不得林子衿的闺房,便和他的暗卫刀燃一道站在门外。周星辰一边吩咐着刀燃去回廊处守着,让他若有来人,便即刻前来禀报;一边心里暗自思忖着,他实在不想在这么晚的时候去惊动相府中的人,更不愿将早已安睡下的林相和林夫人给惊扰吵醒。毕竟以他这样的身份,又在这样的暗夜时分,私自带着人来到当朝宰辅的府中,若是被那向来顽固不化的林相知晓了,恐怕林子衿少不了要挨上一顿责骂呢。
他看着太医徐仲景在林子衿进了屋中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但因男女有别,春桃和夏竹便将林子衿床上的轻纱帷幔轻轻放了下来。徐仲景隔着那帷幔,为林子衿细细把了脉,又询问了一番她身体不适的具体情况,而后捋了捋胡须,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林小姐并无大碍,只是落水之后受了惊吓,眼下正值倒春寒之际,在那寒冷的水中又待了太久,这才致使风邪入体。待老夫开上几副药,林小姐只要按时服药,过不了几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林子衿听了,轻声道了声谢。春桃和夏竹也赶忙紧跟着向徐仲景作揖行礼,连连道谢。徐仲景则忙不迭地摆手,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林小姐不必谢老夫,老夫亦是受人之托呀。小姐若是真要答谢的话,那可得去感谢外面站着的那位啦!”
林子衿闻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白天在法华寺烧香拜佛之时的情景。那时,她初见法华寺的老住持领着一位从大堂经过的风流倜傥、俊俏无比的小郎君,正是湘王周星辰。只见他白衣胜雪,卓然而立,周身散发着一种矜贵之气,那浓淡相宜的剑眉之下,双目犹如星辰大海般深邃明亮,面庞恰似春华秋水般温润动人,整个人的气质温润得仿佛沐浴在春风之中。
此刻,隔着轻纱帷幔的林子衿满心欢喜,脸上那喜悦之色仿佛一时间就要满溢出来一般。她对这温润如玉的湘王周星辰印象极佳,觉得他不仅知书达理,而且风度翩翩,还对自己如此上心。试问,这样一位如此可人的俊俏小郎君,又有哪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能不为之怦然心动,不为之痴狂呢?
她很想再和外面站着的周星辰多说上几句话,只可惜自己现在正病着,起不得身,又碍于男女有别,实在不便出去与周星辰当面道谢。无奈之下,只能将春桃叫到身边,轻声嘱托了几句,春桃听了,连连点头。
等徐仲景开好药方,从他带来的药箱里取出几副药来,便对夏竹说道:“这几包药就劳烦姑娘仔细熬制好给林小姐喝下去,等到天亮的时候,姑娘再按照老夫写的这药方去药房抓药。林小姐这身子太过孱弱了,每日必须要按时服药,切切记住不可再吹风,也不要再劳心伤神,以防病情加重呀。”
夏竹将这些话一一记在心头,连声向太医徐仲景道谢。徐仲景又是连连摆手,笑着说道:“姑娘不用道谢,王爷看中的人儿,老夫岂敢有半分怠慢呢!”
春桃和夏竹闻言,不禁满面笑意地瞧了瞧一直伫立在房门外的湘王周星辰,又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轻纱帷幔后的林子衿。林子衿隔着帷幔,明显能感觉到她俩投来的目光,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轻声说道:“春桃,你可还记得我方才交代你的话?”
春桃忙回道:“回小姐,春桃记着呢!一会儿一定记得和那人说。”说罢,还不忘笑嘻嘻地又看了一眼屋外头站在皎月下的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