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儿勾唇惨淡一笑,脸色惨白至极,眸底一丝光彩也没有,“十五年了,我兄长还是旁人口中的狂徒。”
李广进有些自责,连声音都透出些局促慌乱来,“实在抱歉,我所知不详,莫非其中有隐情?”
白慕儿紧紧咬着牙关,目眦尽裂,那股恨意已经蔓延至全身,遍布身体的每一寸。
“不是隐情,是冤情!我家是做豆腐生意的,十五年前的上元节,我兄长收到将军府的口信,说是将军府的宴席上差几块豆腐,让我兄长送去。我兄长出门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的,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成了一具尸体,还变成了与将军府姨娘通奸的狂徒!”
她到死都不会忘记十五年前的那天,兄长出门时答应过会给她最喜欢的糖葫芦,可是她等了许久,最后等来了兄长冰冷的尸体,还有那一身的污名。
从那天后,街坊邻居明里暗里地嘲讽她家,她的父母也因不堪侮辱上吊自尽了,徒留她一个六岁的女孩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要不是想为兄长正名,她怕是早就随家人而去了。
裴离的目光锐利,“所以你是想要报仇才成了唐将军的外室的?你想杀了他为你兄长报仇?”
白慕儿的手指慢慢收拢,紧握成拳,因太过用力,地上的沙粒直接嵌进了肉里,渗出鲜红的血丝。
“我给姓唐的做了三年的外室了,要杀他的机会多的是,但在杀他之前,我必须洗净我兄长身上的污名。”
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清者自清万人识,有的只是你使尽全身力气,也喊不出能和浪涛声抗衡的力量。
裴离站起身来,亲自扶起了白慕儿,“那你查出什么了吗?”
白慕儿点了点头,“有,那姓唐的有一次喝醉说漏了嘴,他说莲姨娘被人下药是他派人做的,为的就是抢走她的儿子。”
沈初内心震惊无比,“就为了把他的儿子从庶子变成嫡子?他是一家之主,这件事不是只要他一句话吗?哪里用得上下药这种手段?”
白慕儿笑了笑,嘴角弧度轻蔑,眼神里也像裹了刀子似的,语气更是丝毫不善。
“因为他有把柄在莲姨娘手里,他怕莲姨娘鱼死网破,索性直接给她按了一通罪名,把她关了起来。”
莲姨娘是良妾,不得随意打杀,如果死了的话,官府定要介入调查,那唐将军不惜给爱妾下药,也要隐藏的秘密就兜不住了。
看来抢儿子只是一小方面,为的是永远封住莲姨娘的嘴。
裴离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杯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着。
“什么把柄?”
白慕儿皱眉摇头,“这个他没说,我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很大的把柄,不然他也不会下如此狠手。”
裴离平静地开口:“你好像对我们的到来并不奇怪?”
白慕儿眼里流露出欣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癫狂,“对,昨日我听姓唐的说莲姨娘自缢了,府中还有人偷偷去大理寺报案了,我就知道为我兄长伸冤的机会到了。”
沈初忍不住问了句:“那下药一事,唐夫人知不知情?”
白慕儿语气一滞,带着一点嘲讽地道:“这个他也没说,不过那催情药是后宅常用的腌臜之物,我才不信她不知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