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钱离开了家乡,去天都市打拼,他发誓下次再见到哥哥,自己一定得要是个人样。
令他不曾想到的是,再次回到家乡,却是因为哥哥和嫂子的意外。
彼时他已经因为倒卖光碟随身听,MP3一类的小电子产品在天都市混出了小小的名堂,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摩托罗拉,大小也算个老板。
哥哥和嫂子去祭祖,回来的路上突然下大雨,砂石路滑,为了避让迎面的货车,他们开的轿车翻下了坡,嫂子从副驾被甩飞了出去,人瞬间没了。哥哥还有着一口气,如今在重症病房昏迷。
时暻还记得自己那时候最多也就六岁,因为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她安静的坐在重症科外的椅子上,两只小脚在半空中晃荡。
她还是想破了脑袋都不明白,为什么早上还温柔地抱抱她同她道别的至亲,几小时之后就再也不能醒来了。
这也是时暻第一次见到这个父亲口中唯一的亲弟弟。
时正利接到医院的消息,因为他是患者唯一的成年血亲,他需要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风尘仆仆地带着助手从天都市赶回老家,还顾不得和座椅上呆呆望着他的时暻打个招呼,就被医生叫去了办公室。
哥哥头部受伤严重,后续的治疗还需要很多钱,但不保证能醒来,即便保住了一条命,大概率也是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医生让他再考虑考虑。
时正利钻到消防通道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知道自己欠哥哥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清,但他如今事业刚有一点起色,要拿出那么一大笔钱,无异于一棒子把他打回原形。
时正利穷怕了……可那毕竟是他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哥哥,是从小又当爹又当妈拉拔着他长大,大雪天背他走七八公里送他去上学的哥哥。
也是他时正利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
“想好了没有“当时还是助手的许林走了过来,“公司账面上眼下肯定是拿不出那些现钱的,但硬要凑的话,我会尽快把东门和西门的那三家店和两个摊子盘出去……”
“我一共才几个店?你一口气要盘三家出去?”时正利烦躁地伸手胡乱抓了两把头发,压着火斜睨许林。
许林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知道时正利这个问句其实是在问他自己的心。
混了五六年,一共才混出来多大点家业,真的要舍出去那么多?
更何况医生说了,哥哥醒不来,只能吊着一口气。算上后续的治疗和护理费用,日久天长的只怕是个会生生拖垮自己的无底洞。
“那主治医生是你哥哥的同事,我听他说……你哥哥他们夫妻俩都买了很贵的意外保险,如果人没了,会赔很大一笔钱给他的女儿,你不是看中了一部电影儿想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