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和脸都已被雨淋得透湿。
他用力扶住她滚烫的身体,竟不知道能开口对她说些什么。左手手臂上那道狰狞的烫伤,有些水泡已经摩擦破皮,露出粉色的血肉,林臻东心口隐隐作痛,胸口窒息般呼吸困难。
为了不碰触她手上的手臂,他没有用双手托架起她的双臂,而是把她整个人都扛在肩上,另一边肩膀背起她的白色琴盒。她的头倒悬在他的背上,湿发披散开,一头长发在风中飞散开来。
一张硬而窄小的木板床,铺着棉布床单,默君躺倒下去的时候,闻到了枕头上上林臻东的气味。他手脚麻利地从衣柜里拿出一块干燥的毯子,紧紧裹住她。
默君的身体一直在轻微颤抖,嘴唇好似在福尔马林里面浸泡许久,血色全无。他用毯子裹住她,说,乖,我们这就去医院。默君仰躺他的床上,费力地摇头:“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她的琴盒里传来手机连绵不断地震动,林臻东慌忙打开锁扣,从琴盒内袋放乐谱本的内袋里寻找手机, 显示屏上不断显示“言子夜”的名字,他看了一眼躺倒在床上勉强保持清醒的何默君,果断摁下挂断键。
尽管被毛毯包裹着,可一身湿漉漉的裙衫紧贴她的身体,连带床单隔着毛毯都逐渐晕染上了水汽。母亲的换洗衣物早已被姑姑们全部打包送去了医院,衣柜里只有自己为数不多几件贴身秋衣秋裤,运动外套质感过于生硬,显然不适合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仰躺在他床上的何默君,手脚张开、头发披散在他的枕头上,墨色的溪流从她的后脑勺向着四面八法溢散开来,白色透明蕾丝裙摆下,光裸的大腿若隐若现,一双月白色光洁的小腿张开来,因为疼痛不断变化细小的角度,映入他的眼帘,他头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少女的躯体,他开始没底气地心慌起来,下意识赶紧别开视线。
他从小便养成了独立自主的性格,对于照顾他人可谓是得心应手。虽然已经习惯了为同样身为女性的母亲擦拭身体、更换衣物,而且手法娴熟且迅速,但当他面对着宛如破碎的洋娃娃般,毫无生气地躺在面前的何默君时,林臻东不禁感到一阵棘手。
他精心挑选出了自己最新、最干净的那套贴身秋衣,准备为何默君换上。然而,当真正接近默君的时候,林臻东却突然间犹豫不决起来。他那糯米般洁白的门牙咬紧嘴唇,手掌心中满是汗水,湿漉漉的一片。
“东东,好疼、我真的好疼……”默君双眼微抬,发出轻微的呻吟。
他是忐忑的,却又一直强装镇定,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别开头刻意躲避她裸露的肩膀与身体,指头即使日常抓球、旋转、攒球,都不曾这般小心翼翼,他屏声静气褪去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解开纯棉内衣的系扣……
亲手给她换上干净清爽的内衣,林臻东浑身虚脱般费了好大一番力气,额头甚至冒出细汗,之前因为父亲家暴,家里还剩下跌打损伤消肿的药剂,他娴熟地取了棉签,一点点小心涂抹在她脸上、身上斑驳的伤口上,默君发出细微的、连绵不断地的呻吟,手指因为忍痛用力攥紧被单。
默君开始发高烧,滚烫的手心和额头,他冒雨从巷子口24小时药店买来退烧药、退热贴,一口一口喂她喝流质退烧药剂,但他不知道她久未进食,空腹吃药导致胃液翻腾,无意识地全数吐到了他的身上,秽物沾到了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