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想到什么了?”余远问道。
陈妙玉低头道:“以前楼里的一位姐姐。”
她伸出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公子,我是不是很没用,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会出错。”
“怎么会。”
余远蹲了下来,捧着她的脸,说道:“你是天才!你怎么会没用呢?”
“我见过这么多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像你这样聪明的,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乐器,你不过用了几天,就能熟练贯通,一首歌有些人听一遍甚至记都记不住,但你却能直接弹出曲子来,你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陈妙玉抿着唇,摇头道:“可是公子,妙玉并不是天才,妙玉就是个蠢笨的姑娘。”
“那年入冬的时候,楼里都是达官显贵,正是因为我弹错了一个音,惹了这些贵人们不高兴。”
“他们一定要一个交代,险些将楼里的东西都给砸了,最后是白姐姐为了救我,答应去陪那些客人喝酒,就是因为我的过错,那天晚上白姐姐才会被人灌醉,最终失了身,沦落为红倌人。”
“她本该清清白白的坐在高台,却因为我陷进了泥泞里,都一切都是因为我。”
“妙玉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人,不停的在连累身边的人,根本就不是天才,根本就不是……”
内心的愧疚让陈妙玉抬不起头来,泪水低落而下,沾湿了衣裳。
她从不是什么天才,只是害怕再出错。
余远也在此刻明白了过来,为何她弹错了一个音后,会这样慌张,那双手上,为何又会有那么多的伤痕。
从前的陈妙玉始终都在遮掩着她的手,她穿自己的衣裳,并不是因为没有衣服换,而是因为自己的衣裳能将手给挡住。
她的前半生,在卑微的活着,一个跌进尘土里的姑娘,沦落到风尘之地,那些过往始终都在刺激着她,就算来到了这里,一样难以忘记。
正如她所说,她根本就不是天才。
她生来的就是愚笨的。
之所以能够做到这样,只是因为心里面的愧疚以及不堪的回忆在驱使着她,像是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一样。
“是我害了白姐姐……”
陈妙玉哭着,肩膀也在颤抖。
余远捧起她的脸,说道:“看着我。”
流着眼泪的陈妙玉视线模糊,发丝也有些凌乱。
余远说道:“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要是想对得起的你的那位姐姐,这会就得把眼泪收起来,你这样哭哭啼啼的,让她看了会怎么想,就像是你自己说的一样,付出了这么多,结果真的救了一个蠢货,这根本就是不值得的!”
“不准哭!!”
余远道了一句,声音有些重。
陈妙玉的肩膀颤了一下,她眨了眨眼,伸出手来将眼角的泪水抹去。
她从来没听见公子这样大声的说话过。
陈妙玉抿着唇,不敢再哭出声来,她想,公子说的对,白姐姐若是看到她这样,一定也会很失望吧,都这么大了,还是这样懦弱,往后又怎么能独当一面呢。
她咬着牙,将泪水憋了回去。
“不,哭……”
陈妙玉这样安慰着自己。
余远为其擦去脸上的泪水,见给她抱在怀里。
慢慢的,陈妙玉颤抖着的肩膀也平静了下来,泪水也收了回来。
她的脑海里回想起白姐姐的面容,那位温柔如初的姐姐,是她生命之中不可忘记的人,也正是白姐姐才教会了她怎么坚强,而不是做一个蠢人。
陈妙玉的口中嘀咕着:
“妙玉不蠢,也不会再蠢了……”
余远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嗯,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