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琛思来想去好几日,还是决定去暮沉宫一趟。
小佛堂里,黎非烟正虔心诵着佛经,‘啪嗒啪嗒’,手中的珠串有规律的转动着。
祁云琛在偏殿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着黎非烟不徐不疾的走出来,一脸的慈悲相。
他一个跨步便冲到了黎非烟跟前,扶着她入了座,才缓缓开口。
“母妃,想来您也知道了,梦蝶有孕了,说是个男胎。”
“你想留下他?”
“儿臣还拿不定主意,所以特来请教母妃。”
“琛儿,这胎留不得,也留不住!”
“这是为何?儿子如今正值壮年,梦蝶身体也十分康健,怎么会?”
“想来,你是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
“儿臣盘算过了,如今父皇已年近花甲,却还未得皇孙,若是儿子能生下天齐的第一个皇孙,于儿子而言,自也是有诸般益处的。”
“琛儿可是忘了?林梦蝶之前中了‘花火’之毒,这胎根本留不住。”
‘花火’之毒,初浮于表象,呈现如火花般的红斑,后损人内里,男子中此毒,终发于脑,可呈痴傻之相;若女子中此毒,则发于下体,子胞受损,若育子,则胎死。
说白了就是,如果有女子中了这样的毒,是没有办法再孕育子嗣的,即便有孕,胎里带毒,也是个死胎,而林梦蝶中的,正是此毒。
所以黎非烟才笃定,她这胎保不住,而祁云琛至今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母妃不是说,那不过就是让人皮肤泛红的寻常毒药吗?”
“琛儿,只要太子健在,不管是你还是祁云璟,生再多的儿子,那都只能做个世子。而且,你的孩子,谁生都可以,但他林启山的女儿,绝对不行。”
“为何不行?林启山手握数十万兵权,若是能为我所用,岂不如虎添翼?”
黎非烟有些头疼,她其实特别知道这个儿子,才不出众,思又不够敏捷,却成天做着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她的儿子,是她和天齐王唯一的联系了。
“愚蠢,若真到了那一日,你要是只与他女儿结亲,夫妻恩爱,他有可能怜惜女儿守寡,还会保全你一时,若林家女真为你诞下子嗣,有了寄托,你觉得林启山还会帮你?他驰骋疆场数十年,如今仍稳坐主帐,岂会是那等任人拿捏之辈?”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祁云琛也不再纠结孩子的去留。
“母妃说得有理,可事到如今,孩儿该如何是好?”
“你先回府里待着。”
“那国公府…?”
“等着吧,自会有人比你更急。”
祁云琛没再接话,只是乖巧的给黎非烟打着团扇,母子俩其乐融融的吃过午饭,才出的宫。
此时的林梦蝶还不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早已打了个空想,只是一味地将养着。
在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之后,衣食住行就变得更加的娇气了,生怕肚子里的胎儿有什么闪失。
第一时间便停了之前解毒的汤药,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看,又开了好些安胎的良药,这才放心。
可她不知道的是,任她找多少人拿药,她喝的,永远是小玉为她熬的那副‘特制’汤药。
眼见着肚子一天一天就大了起来了,与祁云琛虽也已定亲,可他始终未提成亲之事,一拖再拖。
就连林梦蝶被关了这么久,他也没来探望过一次,还美其名曰:避嫌!
可这孩子都有了,也不知道他避的哪门子嫌!
那林梦蝶自然是坐不住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磨着胡蘧去找林启山,让他去求天齐王做主赐婚。
没办法,在胡蘧悲悲切切的哀求下,林启山还是拉下老脸进了宫。
御书房里,请完安的林启山跪在地上半天不起,不知酝酿了多久,才磕磕巴巴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