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哥,家里多安排几个护卫!”
晚饭时,张义交代着家里事。
众人如丧考妣,都没有动筷子,连最贪吃的星儿也在偷偷抹着眼泪。
“侯爷我还没死呢!”张义笑着调侃道,“出趟远门而已,又不是没去过!”
“等我回来,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带回个西域嫂嫂呢!”
张义抱起星儿和月儿开着玩笑,在星儿没心没肺的笑声中,众人这才活过来。
张义要出使西域的消息不胫而走,卫青送来了一身贴身细软甲,是浸了桐油的蚕丝缫着金线织成的,据说刀枪不入。
霍去病和李敢拎了两坛好酒,哥仨喝了个通宵,可惜郭野不在,听说去朔方当差去了。
“活着回来!”霍去病扶着张义肩膀,“咱们说好的,要一起去北海边上撒尿的!”
“那肯定是我尿的远!”
张义自信的拍拍胸口。
第二天一大早,张义穿戴好玄色官袍,在家中众人不舍的眼神中,坐上了前往大行令府邸的牛车。
赶牛车的还是那个谒者,牛车也是一如既往的慢和颠簸。
“等等!张兄等等我们!”
大老远的,张义听到有人在喊他,定睛一看,是背着行李的终军和安国少季。
两人气喘吁吁,争先恐后的跳到牛车上,和张义挤作一团。
“你们来干嘛?”张义不解的问道。
“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万里功,岂能为一刀笔之吏乎!”终军慷慨陈词,“我要随张兄往西域走一遭!”
“那你呢?”张义问向安国少季,他知道这小子可没有行万里路的志气。
“我听说那西域女子也是风韵犹存!”安国少季有着羞赧的说道。
“屁!”终军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安国少季,“这个登徒子把阳江侯家二小姐肚子搞大了,人家正提着刀满长安找他呢!”
“他是在长安呆不下去了!”
张义挑着眉毛,对安国少季竖起了大拇指。
牛车慢悠悠的驶进了长乐宫,刘据正带着卫伉和曹襄站在宫道边上。
“我就知道!”张义跳下牛车,揉着刘据的脑袋,“你小子果然是皇子!”
刘据一下子抱住张义,他泪眼汪汪,“呜呜,我去找父皇说情,不让你去!”
张义蹲下身子,替刘据擦干净眼泪,“说什么屁话呢!大哥我就出趟远门,馆里那些小崽子就要靠你们照顾了!”
“可千万不能丢咱蒙学馆的份!”
刘据憋着眼泪使劲点头。
张义可算见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李息,李息紧紧握着张义的手,说着些很官方的话,什么国之栋梁呀、一帆风顺呀、马到成功呀啥的,然后丢给他一根旌节,让他早去早回。
使团总共四十五人,加上终军和安国少季四十七人,包括一个叫甘有道的副使,三个月氏使者,三个匈奴向导,五个礼官,剩下的全是护卫。
走在尚冠大街上,张义正低着头犹豫着要不要去和刘陵道别。
此去前途未卜,或许两人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正犹豫间,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发香,抬头一看,刘陵正背着手站在前边,脸上的笑容如初见时那般嫣然。
两人并肩而行,像章台文会时那个细雨霏霏的夜晚。
不同的是,走着走着,两个人的手牵在了一起。
握着刘陵的柔荑,张义觉得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也蛮好。
尽管两人已刻意放慢了步子,可几里路实在不经走,恍惚间,到灞桥了。
灞桥周围栽种着很多柳树,夏风吹过,轻抚万条绿丝绦。
张义折下几根柳条,编成一个环戴到刘陵头上。
两人相拥。
“我会等你回来。”
“我会活着回来。”
阿大从宿醉中醒来,他嗅了嗅空气,发现家中没了张义的气息。
“嗷嗷!”他大叫着跑出门外,向张义远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