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穷奇怀抱啼哭的孩子已经来到石猴面前。
他的身材的确高大,并且胳膊和手掌也是惊人,只需一支胳膊,轻轻揽着孩子的腿抱其在胸前。从内心说,他也稍稍替这个孩子惋惜,毕竟是一条性命,并且他的父母现在早哭翻了天。但是,他现在其实有着更为远大的目标。他可是和混沌、桃杌、饕餮已经约定,准备待时机成熟夺取尧王的天下并取而代之。不过,他虽然和另外三人明面上有约,因为他所占据的嵯岈山上有天孕石猴,他更希望在石猴产出之后,凭借石猴独霸天下。
现在,四名持火把的手下已经于石猴之前侍立。石猴之下,则架起一堆木柴,木柴堆上已经放置一个木笼。他是想将孩子放置于木笼中火焚?他的想法正是如此。
数十年前,穷奇第一次到嵯岈山并见到石猴,深叹天工鬼斧。他当时也曾对石猴发出疑问,当地有一个年迈的占卜之人告诉他说,此石猴已经孕育千万年,一旦出世,则具有无穷法力,无论翻江倒海无所不能。穷奇当时立起异心,追问,不知有何办法可以使石猴早日隆临世上?并可以人力驱使?占卜之人长叹一口气道,万万不可,石猴孕育乃天造地设,若强行以人力催生,唯有每月月圆之时于其石像前火焚一个孩子,只此也得五年方能成功。但有一条,以孩子为代价,则使石猴善良全失并迷失本性,从此唯以供奉之人为父,指哪打哪,到时候,恐怕天底下无数生灵涂炭。
占卜之人的本意,无非欲劝阻穷奇不要逆天行事。意想不到,穷奇本身已经是大奸大恶之人,占卜之人无心之言,早激起其无边欲望,立即挥刀将占卜之人斩为两段,以永保秘密。谁知他每月依言行事,消息还是走漏,直至今日遇到禹等豪杰。
天上晴月朗朗,山风微微呼啸。穷奇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莫名地朝山下张望一眼。他心知最近几日山下来了几个尧王派来的人,并召集民工在嵯岈山周围治水。他已经派人抢了不少粮食和过冬之物,毕竟这些是生存必须的。现在,那些人不会找上门来吧?似不可能,他们恐怕没这个胆子。拜天拜天拜月神,他还要拜天产石猴,还是赶紧把祭祀之事完成才好。
于是,他貌似平静地将孩子放入木笼中,内心却也颤抖着,毕竟这是在杀生,父母当年抚养他长大时,曾说过,天底下万物生长,都有它存活的道理,无论人类,还是动物,包括老虎野狼野猪等等。所以,你可以吃它,必须要敬它。
现在,他也要敬这个孩子吗?不错,他得念叨些什么来感谢它,并为自己忏悔吧?于是他开始念道:“天地有灵,万物丛生;我祭尔等,星朗月明。非我族类,亦可重生;力拔山兮,宇宙纵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与尔共享,万物性灵。”
他一阵念叨完毕,便从身边侍卫手中接过一支火把。孩子自被送进木笼便开始哭泣,现在一见火把将要引燃柴堆,吓得哭声更大。穷奇的脸上溢出一丝怪异的笑,再次低吟道:“不要怕,走吧,走吧,走了还要回来的,放心,我心里始终敬仰您如同敬我父母。”说完,缓缓将火把伸向柴堆……
却在此时,从半山腰突然传来数声惨叫。穷奇吃惊地回头。他稍稍思考,然后一挥手,有二三十名随从转身朝着半山腰冲下去。
穷奇再次回头,目标还是柴堆,眼看就要点燃,夜色中突然发出破空之声,只见一支利箭呼啸而至,闪电般击中穷奇执火把的右手,他手中的火把自然落地。穷奇痛得大叫一声,急回头,左手早掣青铜刀在手。数名侍从同时转身四周寻觅。
利箭破空之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瞄准的是另一名手执火把的侍卫。侍卫应声而倒,火把落在地上跌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