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科举，看起来公平，但只考四书五经，而士大夫已经读了上千年，平民百姓才读十几年，这就不公平。

想要公平就要脱离四书五经，不单单只考四书五经。”

朱标问道：“不考四书五经，难不成考杂书？那以后谁还讲忠君爱国，如何保障……我朱家？”

“父王，你依然对士大夫抱有幻想，就算继续读四书五经，士大夫依然不会忠君爱国。

或者说他们确实忠君爱国，但君不一定是朱家，国不一定是大明。什么君尊重他们的利益他们才忠，什么国可以让他们无法无天他们才爱。

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这可是他们亚圣说的，不是皇爷爷不喜欢孟子他们就不读、不认。”

“乖孙，你如何保证清洗江南的时候没有意外？”

“我不能保证，而且一定会有意外。”朱雄英说道，“灭族之祸在前，他们会做出所有极端的事。我们要做的不是压制意外，而是消灭意外。

想要做到这一点，军队必须绝对牢靠掌控，不能有异议，更不能让士大夫找到拉拢军队的机会。”

朱元璋眼中闪过精光：“乖孙想说什么？”

“卫所要整顿，军官要整顿，李善长也要整顿。”

“怎么说？”

朱元璋打天下后在各地设立卫所，服兵役又屯田，在那时是正确的选择。那时人口少、荒地多，没有什么比军队屯田更好的了。

卫所同样加深了朝廷、朱元璋对地方的掌控，道理和士绅一样。

那些卫所就像一个个大地主士绅，士兵就是佃农，朱元璋掌控了军官就掌控了卫所，掌控了卫所就掌控了一部分乡村。

同样的道理到了满清入关也一样，满人跑马圈地，建造满城，都是比照士大夫的方法掌控地方。

大明晚期因为没了税收，无法再掌控卫所精锐的边军，普通卫所又极端腐朽，没有了统治的基本盘，所以亡国。

满清同理，满城被太平军屠杀，关外马队被歼灭，动摇了统治根基，最终被推翻。

如此设计大概率是因为朱元璋潜移默化参照了士绅地主的做法，只是朱元璋早期没有清楚的认知，给了勋贵攫取这份权力的机会。

权力你不抓就会有其他势力抓，刚开始朱元璋把卫所当成普通的军队，军官任由将领、勋贵把控，勋贵们很快熟悉、了解这份权力，并牢牢掌握，就和文官一样，形成了勋贵利益集团。

早年的淮西勋贵、浙东文人争斗，就是卫所和地主对土地、佃户争夺的缩影。

“乖孙，你比咱强，咱都没有看得那么清。”

听完朱雄英的话，朱元璋焕然大悟，结合这些年政治斗争的经验，宛如拨云见日，朱元璋也知道了朱雄英为什么从勋贵和卫所入手了。

勋贵虽然晋级为土地利益集团，说到底还是军队，最终的权力还在朱元璋这里，而且勋贵与朱元璋的利益高度绑定（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联姻），先从勋贵和军队入手更容易也更安全。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一旦军队上下一心，就算江南士大夫想要搞意外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