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中逐渐点起了立式火把,看来已经到了天黑的时候了,因为晚上和白天看的一样清楚,总感觉对光源越来越不敏感了,火把点起来和没点起来对我来说几乎一样,甚至火的热度也不能清晰感觉到了,略微有点沮丧
帐篷群中间好像整理出了一块空地,摆上了长桌和各种盘子,四周散发的食物香味在刺激我的鼻腔,人们都在忙碌的搬运着什么,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观察了一下,貌似绝大部分人都是士兵,有些敞开的帐篷里可以看到放着盔甲,而且基本走动的人都有带武器,绝大部分是剑,也有短刀和弓之类的武器,哪怕在准备吃饭的时候也带着吗?真是有素养。
我尝试着四处走走,但是好像没人想管我的样子,大多都是路过的时候看我一眼,然后就匆匆走过,我小心翼翼的探索着这里的布局,寻找着传来香味的地方。
最后我在一个接近方形的大帐篷里发现有不少人正用力的搅动着比我还高的大锅,要做这么多人份的饭肯定很辛苦吧——香辛料的味道让我鼻子发痒,稍微抽动几下,品尝着美味的空气:
感觉有辣椒和胡椒粉的味道
肉的香味紧追其后,就像炖了很久的牛肉,浓郁的肉汁气味像是让空气也变得粘稠了
坚果的香气——也可能是芝麻?花生?不知名的复杂坚果味和有水汽的蔬菜味结合,然后点缀的是刺激的柑橘味香气,有点像香水柠檬,又有点像橘子,清新的味道让肉汁的香味淡化
最后是远远飘过来的牛奶和洋葱味,明明应该是刺激的生洋葱味,但是不知是离得太远,还是与醇醇的奶香交织在一起,闻起来失去了那股刺激的味道,只保留着洋葱的独特气味
呜,精神上饿了。
这具身体一旦饿了就很痛苦,所以最好身体不会饿就是了。
离我最近的搅着锅子的大叔看到了我,微微皱起眉头,塞给我了一小块土豆,然后用下巴指着帐篷出口,默默地走回大锅,背对着我继续开始搅动。
真是好大叔,我记下来了,是头发斑白,肌肉紧实,酒槽鼻的大叔!
然后我走出营帐,一个人默默地找到一块角落,把煮熟的土豆放进嘴里
滚烫的土豆在味蕾上翻滚,舌头和上牙膛接触,把土豆慢慢碾碎,质感不是很细腻,略微有点沙沙的感觉,淡淡的土味立刻被土豆的香气冲淡,或许加点黑胡椒就是顶级的土豆泥了吧,我想。
然后吞下,咬紧牙关,手指插进岩壁,忍受着胃部的剧痛
左右手按住头顶和下巴,继续咬紧牙关
感觉有东西从胃部反了上来
胃部的剧痛经过食道
肺像被火烧着一样,呼吸的空气都是凶器
食道应该被融化了吧
刚刚吞下的土豆泥回到我的口腔
无法忍受的剧痛使我连同下颚和舌头一起打穿
刚刚吃下的土豆泥成为了不知是什么的黑色物质,成一滩烂泥掉在地上
然后瞬间消失
我将下颚和舌头嚼碎吞下,毁灭证据
放轻松表情,微笑,走回营帐群
好像餐点慢慢出锅,已经有不少盘子乘着食物摆在长桌上,有不少人进出刚刚的厨房帐篷,不断往外运送着菜碟
我靠着一个帐篷休息了一阵子,好像全部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厨师们也换下沾满油渍和脏污的袍子,走出帐篷。红发女骑士小队也开始在长桌旁集结
我坐在原地看着他们互相开玩笑,打闹,偷偷尝着桌上的食物,然后被同伴发现,被拍了后脑勺。
有一种寂寞的感情油然而生,我确实不属于他们群体,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也不会他们的语言,无法交流
但是我也不能吃他们的东西
只有我是怪物
我始终不能变回人类
三三两两走来的人聚集了一个庞大的群体,粗略估计有将近100人,这么大的一个群体平时吃的东西从哪里来呢?和我一样去森林里狩猎吗?虽然我觉得,训练有素的士兵有100人也打不过巨狼就是了。
女骑士好像在四处张望着,寻找着什么,黑发女孩盯着桌上的食物,拉着女骑士的手撒娇,绿发女性已经旁若无人的用叉子插着桌上的蔬菜吃了起来,褐发男性正在和厨师们聊天,从大桶中倒出黄色的液体,充满着有我头一样大的木杯子,一只手拿了五六个杯子向着人群走去。黑发男性站在女骑士旁边一直盯着我,双手抱胸,没有任何动作
他是干嘛,这么看不爽我吗,我又不吃你东西!
女骑士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顺着视线看过来,看到我的时候感觉眼睛突然发亮,然后绕过桌子走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众人的目光追踪着她,吵闹声逐渐变小。
她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然后牵着我的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