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院子里铺满了梧桐树叶缘故,脚上那种粘滞的感觉消失了。
“别看树,跟着我走!”白芷认真地叮嘱江槐。
江槐刚想问为什么,白芷已经转过身往前走去。
当江槐跟着苍术绕过庭院中央的梧桐树时,他不自觉地朝着那茂盛的树冠看去,树冠的深处似乎很多黑影在随风摇晃,他眯起眼睛想要看得真切。
江槐越想看清楚,那些黑影愈发变得模糊,他不由自主地想朝着梧桐树走去,想要爬上去看个清楚,意识深处响起某种呼唤:来吧,再近些你就能看清了。
“哎哟。”江槐突然感觉到脑袋被什么敲了一下,剧痛无比,脑海中那些声音消失了,当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爬到树干上了。
“你是真不让人省心啊!”苍术和白芷站在树下看着江槐。
“我怎么了?”江槐笨拙的爬下来。
“这棵树能蛊惑人心,所以我让你不要看它,”白芷敲着江槐的脑门说,“你不仅盯着它看,还爬上去看,你到底想看什么?”
“那上面挂着好多东西,我想看看是什么?”江槐捂住脑门尴尬地说。
“人和诡物,数量早已经不可计数了,这是缚灵塔的防护机制。”白芷解释道。
“是防止有人偷偷进塔么?”
“不,是防止塔里的东西出来。”白芷故作神秘地说。
“行了,他们还在缚灵塔里等着我们呢!”苍术催促道。
“塔?这里哪有塔啊?”江槐环视一圈这里最高的就是前面的主楼,哪有什么塔。
“谁说塔一定是要修在地面上?”苍术用脚踢了踢地面。
梧桐树后藏着一间同样破旧的祠堂,屹立在阴暗的角落里,这座黑瓦黑砖建成的中式风格的建筑如同铅笔速写一般只有黑白两色构成,这里所有的颜色都不存在。
苍术将手放在黑色的门板上,他闭上眼睛,嘴里含混地念着什么,像是梦呓一般。
江槐竟然没有听懂任何词,像是其他语系的语言,加上周围阴暗的环境,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咒文毫无征兆的停止,原本紧闭的门猛然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言明的味道,像是打开了一本尘封已久的书泛起的灰尘味。
江槐朝着门内看去,门内光线更加昏暗,只能可以看见几层向下方延伸的阶梯,下面是如墨一般的黑暗。
大量的冷风从下方吹上来,“这塔似乎很……?”江槐打了一个寒颤一时语塞,不知道是用深还是用高来形容。
“你想问它有多深么?这塔直通黄泉。”苍术走下台阶回头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
“苍老师,这个笑话……不……不好笑!”
“老大别吓他了……这塔我们也没探索到尽头,我们目前只探索到四十五层,四十五层以下的区域被高层明令禁止不能进入。”白芷安慰地说,不过她看见江槐脸色反而更加难看,知道自己的安慰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这不是你们修的?”
“不是,”苍术的依旧下到黑暗笼罩的阶梯之下,“是我们脚下巨大诡物的一部分。”他的声音在盘旋而下的阶梯中回荡,显得空灵又陌生。
江槐回望了一眼矗立在庭院中间阴森梧桐树,在风中诡异的摇曳。他像是即将潜入深水的潜水员一样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那深不见底的塔里。
周围的黑暗如同黏液顷刻间将自己吞噬,江槐在这一瞬间感到窒息。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是刻在意识深处的印记,江槐跌跌撞撞地朝着前面走去,他想要呼喊苍术白芷的名字,嘴里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你回来了!”脑海中出现一个温柔的声音,“我的孩子。”
“你是谁?”江槐在脑海中反问,但是他并没有得到回答。
黑暗如同一双温暖的大手将他深深涌入怀中,这是江槐曾经经历过的感受,像是胎儿浸泡在母亲温暖的羊水中感觉,原来人类天然并不是害怕黑暗,只是害怕没有母亲温度的未知而已,江槐的灵魂似乎被什么触碰到,心里升起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这是什么感情?他疑惑不解。
江槐心中的恐慌不着痕迹的褪去,周围的温度在上升,与此同时眼前横亘的黑暗慢慢淡化,这里如同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母亲?”江槐心里没有由来的出现这个词,他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从小到大父亲也对她的事情绝口不提,讳莫如深。
“你还好么?”白芷关切的脸出现在江槐眼前,白芷手中微弱的烛光驱散了黑暗,苍术在烛光与黑暗的交界处回头看着江槐。
江槐看不清苍术脸上的神情,但是他感觉到苍术脸上是一种想要验证什么的表情,他故作镇定地说:“没事,刚才太黑了,我有些不适应。”
他没有说出刚才的荒诞的经历,拼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
“真的没事?”苍术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相信的语气。
江槐跟着苍术沿环形向下的阶梯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三人右手边的墙上镶嵌着黑色雕花的木门。
“到了!”苍术推开门走了进去,江槐朝着继续向下延伸的阶梯看去,深邃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灵魂深处有一种要走进黑暗的冲动。
“江槐!快进来!”白芷打断了江槐的愣神,站在门内漫出的微光里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