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旗,顾名思义,以前镖局走镖时竖的旗,每一面镖旗,都是所属镖局的招牌,门面!
虽自火车轮船,通路兴盛以来,镖行生意便日趋惨淡,到现在民国十八年,这个行当更是已经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了,京师八大镖局中最后的会友镖局,都已经于民国九年(九年前)遣散镖师,关门歇业。
但曾经在前清政府取消武举后的相当长一个时间段内,镖行承接了大量走投无路的武师,让大量的武师,面对新的社会浪潮的冲击时,有了一个缓冲的余地。
哪怕现在(民国十八年)国人推崇国术的势头已起,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势头,靠那寥寥十几家国立国术馆吃上饭的武师少之又少,武馆这个行当也只有寥寥几地事业兴起,因此称‘镖行’为最后的武行,丝毫也不为过。
感念于此,杭城国术馆馆长,同时也是杭城国术大会评判委员会会长的严景行,力排众议,集齐了曾经的江湖八大镖局散轶江湖的八面镖旗。
原打算只要这八家镖局的后人,持有这八面镖旗之一,上了国术大会的擂台,便可以拔擢于会前,免去前几擂比试,直入甲等。
可世事无常。
八大镖局中,兴隆镖局歇业于光绪三十一年,二十四年前,当时的总镖头早已逝世,镖师猢狲散,无后人可继。
而最晚歇业的会友镖局,九年前歇业之时,尚有南北两处分号,各有一总镖头,镖师上千人,俩个总镖头又各有亲传弟子十数人,歇业后,开馆授徒出的门人子弟则更多了。
多到鱼龙混杂,无法辨别究竟哪支哪派最够资格撑旗上台。
其他六家镖局的状况也大同小异,要么如兴隆镖局一般无后,要么如会友镖局鱼龙混杂,因此到了最后,严景行干脆做下决定,按照镖行旧规来!
替镖!
旧时镖行接了镖,因种种原因,无法走镖,为了保全名声,就会托人寻觅替镖者,替镖局走镖,镖局保住了名声,而替镖者则拿到了实际的镖费。
依这旧规,严景行托人将八面镖旗,分别亮镖于京、津、沪、沧、奉、羊城、平遥、赵县等八家国术馆中。
无分男女,不问僧俗,谁要觉得自己够资格,尽可取之夺之。
无论是谁,也不过问以何种方式取得镖旗,只要夺取到了八面镖旗之一,并最终抵达杭城参赛国术大会,皆可撑旗上台,享有原定给这八大镖局后人的恩典:
拔擢于会前,免去前几擂比试,直入甲等!
…………
呜!——
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汽笛声穿进耳膜,通过车窗,一座日耳曼风格的大车站在轨道前方已经遥遥可望。
安坐座位上的裴庆抿抿嘴唇,道,
“而戴承先前所言的同兴公镖旗,就是八面镖旗之一?现在持有这面镖旗的宁三,就在这趟车上,戴承袭击我,就是把我当成了想要夺取镖旗的竞争者之一?”
老王头点了点头,
“不光如此,八面镖旗中的其余七面都已抵达杭城,同兴公镖旗,是还在路上的最后一面镖旗!”
最后一面?
说得裴庆目光一凝。
一旁的戴承这下也算是明白过来了,被他袭击的裴庆之前并不知道镖旗的事,那自然也无从打算夺镖旗,他嘴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的张了张,然后才苦笑道,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阁下,实在是误会,这才赶人下车……”
“误会?”
裴庆却出言打断了他,在火车再次发出即将到站的汽笛鸣响,与刹车踏面摩擦铁轨发出的锐响中,呵呵笑道,
“没误会,咱们两个中是有一人得下车。”
此时窗外景色渐慢,前方月台,人群拥挤!
列车经停,远东第一站,济南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