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把告示更换完。

林度回到地牢，又做起了自己最爱的事——提桶送饭。

他舀粥的本事越发纯熟了。

眼睛不用看，只凭手上感觉，就知道勺里的粥有多少。

粥里的米粒是多还是少，只要手上握着勺把，就能感觉出来。

一路给两边牢房里的犯人盛粥，身形飘逸，动作潇洒。

看见的狱卒无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舀得漂亮”！

依旧是老样子，顺眼的从桶底捞稠的，不顺眼的从头上打稀的。

林度一路来到刘郎牢房前。

自从见到飞天夜叉进来后，他已不像刚来时那般逢人就喊冤枉。

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斩首名单已出来了，没有你的名字。”

刘郎缓缓转过头，似是没有听清。

两手撑地仰着脸，慢慢朝前。

肮脏的脸上，那双眼睛绽放希冀神采。

“大人，没有我的名字？”

林度点点头。

刘郎猛地跳起身，“哈哈”大笑起来。

“朝廷明鉴，小生果然是冤枉的……”

刘郎合掌猛拍，两手拍得发红也未停下。

绕着小小的牢房，一圈圈走个不停。

林度看了他一会，语气平淡的道：

“飞天夜叉加了上去。”

声音不大，但足够他能听清。

刘郎如被一把掐住脖子的鸭子，喉咙里发出“嘎”的一声，笑声戛然而止，继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又如被剪断提线的木偶，突然静止下来。

林度转身走开，并未给刘郎打粥。

想必他此时也吃不下了，不如留给飞天夜叉吧。

林度不是圣人，无法客观公正的评价两人间的是非对错。

但他答应过花娘，能照顾就照顾一下她口中的大姐姐。

这口粥，刘郎应该给飞天夜叉留着。

飞天夜叉比刘郎平静得多。

只有在听见刘郎被从名单上划下时，长出了口气。

对于自己即将被斩首，她从做出以命换命这个决定时，心中早有准备。

“多谢大人告知。”

飞天夜叉朝林度做了个万福。

然后就在那儿站着，嘴角微微翘起。

林度给她把栅栏前的碗装满。

“吃吧，有人拜托我别饿着你……”

继续朝前，林度终于见到了那名杀官士卒。

对方趴在草堆中一动不动，林度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从外面看去，士卒衣上结满血痂，想是送来前就被那把总亲卫收拾过一番。

喊了对方两声没听见应声，起了一脚把隔壁牢房凑过来要饭的犯人踢开。

林度盛了一碗稠粥，打开牢房放到草堆前。

扒拉了一下士卒，发现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这回林度看清了，士卒比他还小一些，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说来也好笑，清风山剿匪，死了一名把总，但不是死在匪寇手里，而是死在自己手下手中。

斩首的两人，一为主动自首，一为这名想要谋个出身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