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辆老旧的乡村公交车停在王家村的村口。

“终于回来了”一脸憔悴的王不苦踉跄地下来车。“谢了，师傅。”

“小伙子，好好回家休息休息，在外面累了一年了。”司机大叔也不着急开车走，停在村口唠叨起来，“这些年回来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接近年关，都看不到什么人，真冷清啊！”

王不苦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公交车，心中感慨万分，应和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走在村里的小路上，王不苦的心情愈发阴霾。

路边的房子破旧不堪，只有塑料布掩盖的窗口露出微光，才知道这房子还有人在住。

“哎……”王不苦忍不住哀叹一声。

他的奶奶也如同这些老人一样，死守着村子，不管怎么劝，都不愿意离开，就是死犟着。

结果，离开了人间几天才被村里的其他老人发现。

推开老旧的木门，王不苦看到老爸王毅早已坐在院中等待。

老爸王毅小时候很聪明，但确因为迷上了小说，整天研究志怪鬼神，最后学也上不成了，只能出去打工，接着像绝大多数人一样相亲结婚生子。

一直在外务工的王毅听到母亲去世，立马买了票回来料理后事。直到忙完所有事，才打电话告诉还在高三补课的王不苦，让他回来见奶奶最后一面。

“回来了”

“嗯”

之后便是一片沉默。

从王不苦记事以来，老爸王毅便是这般，仿佛沉默已是他的人生。

王不苦也如同父亲一样成默，静静的看着他佝偻着被站起身前往大堂。

“来”

“嗯”

奶奶早已经火化好了，骨灰盒静静的摆放在供桌上，墙上立着灰白的遗照。一鼎香炉，两根蜡烛，三盘贡品，总结了她的一生。

王不苦看着照片奶奶慈祥的目光，不禁泪眼婆娑，想起了小时候与奶奶生活的点点滴滴。

“拜”

“嗯”

上香，跪地，磕头。

抬首，回头看去，父亲已经离开，去厨房做饭了。

王不苦起身确并未离开，而是又点燃了一只香，望向奶奶遗照左边的照片。

那是一位年轻的女子，有着农村女孩特有的娇憨，虽不漂亮，但确实另人舒心。

“妈”王不苦心中默默念道。

王不苦从小就没见过妈妈。听奶奶讲妈妈生他时难产，大出血。在零几年的农村，医疗条件还十分差，根本无力救治。而自己的名字也是妈妈临终前起的，只希望未来的人生“不苦”。

“‘不苦’的苦生活啊。”王不苦自嘲到。

虽然未见过妈妈一面，但对于用生命换取自己诞生的“陌生人”，自己心中依然充满着敬佩，感激愧疚。

拜完了妈妈，王不苦又转头望向右边的照片，这是一张一脸严肃的老人像。

照片上的老人便是王不苦的爷爷，在王不苦出生没几天便死了。

“我还真是个扫把星啊”王不苦无奈的想到。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妈妈和爷爷就不会死了，如果不是因为六岁那年发生的事，叔叔一家也未必会与奶奶闹掰，乃至于奶奶去世，他们一家也没有回来。

祭拜完，王不苦就离开了大堂，去厨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