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想起,如今这屋里,对面的四人可是师徒,而他这边,却只剩下孤身一人了。
以周侗早年得暴脾气,若真起了杀心,他即便是童贯得亲族,怕也是敢照杀不误!
“周师傅,”童剑赶忙服软,“童相得意思你也清楚,只要周师傅你以后不再反对联金攻辽之事,在这御拳馆内,你便永远是“天”字席教师,莫说收一个女弟子,便是这御拳馆以后只收女人,也没人再敢阻拦。”
周侗冷声道:“我若不同意呢?”
“今天来的还只是我,”童剑小心翼翼地说道,“等到明日,可就是禁军那边来人了。”
“而且,就算周师傅你不为自己考虑,不为御拳馆考虑,总也要顾忌你的几个弟子吧?比如说那林冲,还有他们这几位……”
“哼,本姑娘现在就在这,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对付我?”女飞卫出声喝道。
“陈丽卿,你莫以为有高太尉护着,就能无法无天了!”童剑不屑道,“高太尉早就和童相走到一起了,否则借我两个胆子,也不敢阻止太尉的师妹拜师。”
“你!”
陈丽卿满脸不忿,还想开口反驳,周侗却是一声长叹,
“我知道了,明天会给你答复的。”
……
待童剑走后,陈丽卿愧疚道:“师父,都是因为我……”
“和你无关,”周侗摇了摇头,“那童贯为了封王之愿,一直在主张联金攻辽,我却一直在反对与金人联盟。”
“这御拳馆与京中得禁军关系密切,馆内出去得弟子,多会加入禁军。”
“童贯想要实现他的夙愿,肯定便要拉拢禁军,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我继续在这御拳馆待下去的。”
“今天,他只是以你为借口找事,便是没有你,他也总能找到其他口实赶我走的。”
“师父,联金攻辽,北上收复燕云十六州不好吗?”陈丽卿不解道,“为什么你要反对和金人结盟?”
“若是二十年前的大宋,老夫自然不会反对,”周侗沉声道,“那时的先帝一心强国,想要灭了西夏,收复汉家故土,可惜大业未成,先帝便英年早逝。”
“待今上继位,不仅没有继承先帝得遗志,反而远贤臣,亲小人,大肆重用奸佞,还招来许多妖道,将国家上下搞得乌烟瘴气。”
“如今的大宋国力已衰,禁军已没了当初的血性和勇武,西军虽然勇武,却也是独木难支。再加上北地与辽国的边境承平日久,一应防务早就破败。”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个时候不想着治国强军,却非要联金攻辽,与虎谋皮。”
“依老夫看,辽金两国无论哪一方获胜,对我大宋来说,都将是一场劫难。”
陈丽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晁渊也是听得心中佩服,他原以为周侗只是一介武夫,不想对方竟有这样的见识:“师父你方才说,明天给童剑答复,可是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方才的情景,你们也都看到了,这馆里的教师和弟子,都已被他们拉拢,”周侗心灰意冷道,“事已至此,我便是赖在这御拳馆又有何用?为今之计,也就只有离开了。”
“师父!”小岳飞担心地看了周侗一眼。
身为年纪最小的弟子,周侗在他面前,向来很少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也最清楚周侗对御拳馆的感情。
当初从军仕途不顺,周侗便加入了御拳馆,一直在馆中当了几十年的教师。
御拳馆对周侗来说,完全就是另一个家,现在花甲之年,却被人逼着离家,换了谁,心中都不会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