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怎么了？”安娜注意到范小舟耳朵上方贴着一个纱布。

范小舟抬头，摸着受伤的地方，笑称不小心遇到了流氓。

“流氓？”安娜不解。

“估计是个发疯的酒鬼吧，然后莫名其妙把我给打了。”

“这么奇怪？”

“很丢脸的，还是不要说了。”范小舟悄声说道。

虽然感觉挺奇怪的，但安娜很识趣地没再继续追问了。

这次的作业依旧是画人体模特，上周因为感冒安娜几乎都没有画，而别人都已经是半成品了。尤其是范小舟，安娜忍不住偷看了他的画架，可以说是十分出色的完成品了，难怪方老师那样看重他。

下课后，大家陆续离开了，模特都已经开始穿衣服了，安娜还在做细节处理，显得有些慌忙。

“给你这个。”

不知什么时候，范小舟站到了安娜身后，他递给安娜手机，屏幕上是模特摆着姿势的照片，而且正好是她这个角度看到的。

“谢谢”安娜接过手机。

“那个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附近有一家餐厅很好吃的。”范小舟的声音越说越脸颊都红了。

“可以吧。”安娜想起上次她生病得到范小舟帮助的事，这样看来确实欠他个人情。

“那我等你一起吃午饭可以吗？”

安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笑着回答了一声“好”。

大约十分钟后，方老师锁上了里面办公室的门，他笑着跟范小舟和安娜道了别，并嘱咐他们走之前关好门。

“哈，”安娜看着自己的画叹气，怎么都有些不满意。

“画完了？”范小舟走过来问。

“恩画是画完了。”安娜把手机还给范小舟。

“挺好的啊。”

“算了，我们走吧。”安娜开始收拾东西。

离开画室的时候已经点多了，太阳当空照，范小舟带安娜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两个人各点了一份套餐，上餐之前的空闲时间里，范小舟跟安娜说了很多话，聊到了学校和他的奶奶，以及未来的打算。原来范小舟爸妈都在外地做生意，他跟奶奶两个人住在一栋老房子里。尽管他画画很有天赋，但他将来想做一个建筑设计师。她比较意外的是范小舟跟方老师的关系，原来方老师是范小舟学校的美术老师，教过他两年美术课。

“你等下会直接回家吗？”范小舟问。

“对啊，不然要去哪里？”

“要不要跟我去一个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一片废弃的水泥楼房，最高的楼层不过层，都是老一辈的居民区，墙上多个地方都圈了一个“拆”字。窄小破旧的小巷子四通八达，但是看不到一个行人。许多涂鸦爱好者把这里当做宣泄自我艺术主张的好地方，在墙壁地板甚至是柱子上随意涂画各种颜色符号，一眼望过去，仿佛一个大型的文化交流基地。

“好厉害！”安娜环视四周，发出一声感叹。

“我还以为你会害怕呢。”

安娜摸着墙壁上的符号涂鸦，思考着它的含义，脚不小心踢到了墙角的喷灌。

“带你去看我画的。”

范小舟带安娜去了一个拆到一半的民房，里面空无一物，四周弥漫着一股凉意。地基上已经布满绿色的苔藓，开裂的墙缝里出了野草。一面很大的水泥墙上画了一幅漫画，宽阔的芦苇地上，一个男孩拎着生锈的铁桶赤脚跑在黄土地上，水大把洒出来，一只壁虎受到了惊吓，断掉了尾巴。

“这是你画的的吗？”安娜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画。

“不全是，”范小舟走近壁画，指着画里的男孩说道，“其实我只画了这个，结果我第二次来看的时候，有人帮我画了这些芦苇，还有这个壁虎。”

“真有意思。”安娜眯眼笑。

“是吧，所以我才喜欢画画。不用声音，就可以说话，而且只有懂的人明白其中含义。”范小舟看着壁画感慨。

仿佛被说中了心里的想法似的，安娜对范小舟的话有一种莫名的认同感。两个人继续前进，绕着小巷子看各种各样的东西，偶尔安娜会停下来问一些涂鸦的含义，或者捡起扔在墙角的喷灌，跟着感觉随意喷出几个符号。当范小舟提议去废弃的房子里去看整面墙的涂鸦时，安娜毫不犹豫把书包扔进墙那边，然后像个笨拙的袋鼠一样，小心翼翼地爬上窗台，后面的范小舟则一直在偷笑。后来，两个人索性不看画了，像探险一样逛着破旧的房屋，巡视里面破败的生活用品，偶尔会捡到一两张照片，然后讨论这户人家的生活情况。

就这样不知不觉在巷子里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离开的时候，安娜特意把捡到的喷灌收进书包。范小舟说可以把家里的几个新喷灌送给她，但是被拒绝了，因为她只是想要个“纪念品”。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