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在世时,确有过以家中之物贴补娘家之举,断不至于造成今日之困局。
难道依江氏所言,庆远侯府真的就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了吗?
黎秉泽的身影匆匆消逝,留下一抹决绝的轮廓,而卢晓虞,宛如一株被遗忘在风中的弱柳,孤零零地伫立于屋外,泪水无声地滑落。
屋内,静谧得只能听见时光缓缓流淌的声音。
他们,就这样被无情地搁置在了墙角,成为了被忽视的存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冷漠。
来来往往的下人先是望着他们窃窃私语,随后,又视而不见,无一人愿意伸出援手。
黎景启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内心的怒火与屈辱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束缚。
他暗暗发誓,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必将以百倍、千百倍之势,一一讨回。
当黎秉泽再次踏入江氏的院落,夕阳西下将一抹橙黄轻轻铺洒在卢氏与幼子相依的身影上,为这幕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愁。
他的目光先是不自觉地滑过江氏那扇紧闭的房门,似乎还残留着未散的冷冽气息。
随后,他的视线温柔地落在了那对母子身上,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显得格外的孤单,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在他胸中酝酿。
黎秉泽的步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轻轻牵起卢氏母子颤抖的手。
行至门前,他未再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了那扇隔绝温情的门扉,门轴转动的吱嘎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江氏!”黎秉泽低沉而有力,敲打着屋内的寂静,“你此举,未免太过刻薄!将他们二人置于门外,任由寒风侵扰,让人笑话?你在人前维持着那份端庄与大度,背后竟是如此苛待我的妾室与骨肉,言行不一,何其虚伪!”
银蝶眼里闪过狡黠,立马换上焦急的神色,急忙上前解释:“侯爷,您误会夫人了。前夜夫人心系少爷,陪伴于灵堂之侧,整夜未眠,以表对老夫人的哀思。
我等下人,误以为姨娘已随您而去,便阖上了房门,让夫人得以稍作休憩,恢复心力。”
银蝶自然是知晓卢氏母子就站在门外,假装看不见而已。她不要脸做得人家的外室,想必嘴上功夫应是了得。既然他们没长嘴,银蝶觉得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此时,江氏缓缓步出内室,长发及腰,还飘散着几缕白丝,未及梳理。
望着目光快要喷火的黎秉泽,她轻启朱唇,声音温婉,无奈的缓缓说道:“侯爷,妾身斗胆一言。卢姨娘之心,似乎过于胆怯了些。
她若觉疲累,只需向我禀报一声,自可安心回院歇息,何须在外苦候,以致遭此误会,被误认为受罚而站。如此性情,莫不是要特意为她配一位奶妈子伺候左右啊。”
黎秉泽的目光深邃,不经意间在仍旧低泣不止的卢氏身上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后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罢了,你二人且自行归院休憩,我与夫人尚有紧要之事需得细谈。”
门扉之外,侍立的小厮机敏地捕捉到了这微妙的氛围变化,他轻移脚步上前,语调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体贴:“卢姨娘,容小的护送您安返居所,景启公子也需移步前院。”言罢,他微微欠身,做出邀请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