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氏离开后,众人也相继散去。
黎秉锐被人抬回了二房,黎景舟与黎景年则被江氏安排的小厮送回了前院。自此后,二房的人便不准再单独见两位小公子。
待众人离去后,黎秉锐方才敢睁开双眼。
今日之事绝非偶然,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莫不是被人下了降头?亦或是被鬼魂附身?否则怎会如此愚蠢地自爆其短。
如今成氏已前往清虚派寻找解药,若能顺利取回自然甚好,起码江氏已承诺既往不咎,他们也无需被逐出侯府,可谓皆大欢喜,至多日后需谨慎行事。但若无法取得解药或根本无解药,那他们一家又该如何是好?
耍赖显然行不通,毕竟江氏手中已有把柄,稍有不慎,她便可将此事告发至官家,届时不仅他这身官服难保,甚至可能遭受责罚,而以江家的权势,要做到这点并非难事。
一番深思熟虑后,黎秉锐悄然起身,坐在书案前,开始撰写一封求助信给吴家。
黎秉泽被打伤了,江氏才不会管他呢,她没当场拍手叫好,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打发他到卢晓虞的院子里去,卢晓虞还对她投来感激的神色。
江氏则是大度地笑了笑,她伸出手拉住黎景程,准备送他回他的院子。一路上,黎景程都显得非常沉默,这和往日大不一样。以往,他总是喜欢找各种话题与江氏攀谈,希望能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但今天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江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异常,她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直视着黎景程的眼睛,温柔地问道:“景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
黎景程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母亲,如果宿野哥哥身上的紫纹消失了,您会不会就不再需要我了?您会不会把我送回到卢姨娘的院子里去?”
听到“卢姨娘”三个字,江氏心中暗自腹诽:看来这孩子已经将他的生母称为姨娘了,真是很会审时度势的大孝子。
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轻声安慰道:“怎么会呢?你现在已经正式成为黎家的一员,并且被记录在我的名下,作为我的嫡子,怎么可能会被送走呢?除非你自己不愿意承认我这个母亲,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抛弃你的。”
黎景程听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连忙说道:“真的吗?母亲,那太好了!我真是多虑了,对不起,我不该质疑您对我的爱。”说完,他又恢复了讨好乖巧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担忧从未发生过。
江氏起身,再次拉着黎景程向前走。
脸上没有了一丁点儿笑容,这是五岁的孩子吗?他在隐藏他自己,看起来渺小又卑微,就像依附在龟壳上的藤壶,不起眼,但确是压死千年寿龟的凶手。
这孩子应该还想问:若黎宿野的紫纹没有了,是不是庆远侯府就该他继承了。
但是他没问,藏在了内心的最底层,等着,等着什么呢?等着时机成熟,将宿野拉进他设置好的万丈深渊!
对二房那一家子,江氏想过心软,真如她承诺的,如果成氏拿来解药,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对黎景程,从来没有,一刻也没有!
成氏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赶往清虚派。清正此时正盘算着趁着夜色去庆远侯府找一趟二夫人,没想到成氏竟然主动找上了门。
清正见到成氏满脸惊恐的样子,心中便明白侯府一定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