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骂了一句:“晦气,居然逃走了!”
转身正要离去,忽又想到:“不对,若房间空无一人,怎么会有咚咚倒地声音?”
咚咚咚,又是几声,从身后床里传来,似乎是回应着黑衣人的疑惑。
下一刻,床榻翻了过去,从中飞出两个男子,正是古今福和令狐冲。他们突如其来,黑衣人大惊失色,当即就要逃走。
他逃走方式极为独特,手一伸出,便是一条长绳,伸得笔直,宛若长杆,弥漫到极远处的云中。
但古今福只一伸手,便搭在他的肩膀,抖落了长绳:“留下吧,朋友。”五个字的时间,连续十几道手法,点中穴道。
黑衣人身子一震,如同僵硬的尸体般落地,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和嘴巴转来转去,他丧气道:“床下居然有密道?”
“这本就是我们东厂建立的密道,我知道早上的手段,你也知道,那本就是杀手该学的。但东厂密道,除非是转轮王亲至,其他杀手都不知道。”
古今福笑眯眯地走上去,拍了拍黑衣人的脸:“朋友,你是黑石组织的哪位名人啊?转轮王也是心大,惹上了武当这个麻烦,又来找咱家的晦气。”
“彩戏师。”黑衣人叹了口气:“变戏法的那个。”
令狐冲在一旁眯起眼睛:“说得真无害,是变戏法杀人的那个才对罢?”
“这位令狐兄明察。”彩戏师知道自己名气不大好,话锋一转:“古公公,是转轮王找您,他想要同您见上一面。”
“你别把咱家当傻子,刚才是想动杀手对吧?你肯定知道令狐冲身上的事情,有了小心思。”
古今福嘿嘿冷笑:“杀得了我,就杀了我,夺走令狐冲。杀不了我,就上报转轮王,拿他的名头搪塞我。好合算的买卖。”
他忽然声音发厉:“咱家倒也想做一桩买卖。”手上轻轻柔柔,搭上彩戏师的肩膀,忽然一顿,再猛地一发力,竟将彩戏师的左臂直接撕扯下来。
彩戏师惨叫一声,直接疼昏过去,血流如注,给古今福看了一会儿,才冷哼一声,点穴止血。
旁边的令狐冲,将这幅场景,前因后果,均看在眼里,亦是目瞪口呆。
从心中根本出发,他觉得这太过残忍。但想到彩戏师也是草菅人命的杀手,并且刚刚要用心杀死二人,令狐冲却也没有多少谴责的意思。
他自个儿还是自身难保呢,更何况他多少也猜得到,古今福为何如此暴虐。
——还不是在自己身上吃瘪,找个人来迁怒。
在这当头,令狐冲只得感谢彩戏师为自己挡了枪,并衷心希望古今福冷静下来,至少别想着割了自己的小令狐冲。
说到底,令狐冲可还是不愿当太监的。
“等他醒来,让他给我们带路。”
古今福不知道令狐冲脑子里想的什么,兀自眯着眼睛:“黑石组织盯上一个人,一定烦不胜烦,不断派出杀手骚扰,我倒要问问转轮王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古公公好像和转轮王认识。”令狐冲也听过这名字,黑石组织领袖,江湖上神秘莫测的魁首之一,向来和左冷禅之类人物位处同列。
衡山四岳会盟的起始,也恰是左冷禅同转轮王合作,却被王野戳破,并因张人凤重伤,引得了武当震怒。
“认识?岂止是认识?”古今福哈哈大笑,长身而起,脸上露出追忆往昔的神情:“我和这家伙同一天进的宫里!”
……
正如古今福所言,彩戏师醒来之后,在痛苦之中,说出了实情。
的确是转轮王请他通知古今福,近日来黑石给武当派迫得极为窘困,几乎要逐出江湖,他被逼迫到福建行事,也是无奈之举。
武当派张人凤伤势转好,这次带领着一波虚字辈道士,已步步逼近,要威胁转轮王的性命。
转轮王危在旦夕,没有了办法,恰逢古今福前来寻找辟邪剑谱,只好求助于这位东厂督公,派遣彩戏师前来请动。
但说到底,彩戏师自己有自己的小心思,既知道林震南辟邪剑谱的事情,也知道黑石大厦将倾,于是想要对两人先下杀手,寻找辟邪剑谱。
如此一招,颇有给自己谋求出路的意味。
他也打满了算盘,转轮王现在处于绝境,还用得到自己,即使失手,必然舍不得害了性命。而有着转轮王的面子,想必古今福也要留情。
而现实也的确如此,只是他料不得古今福心狠手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是不用死了,却得丢掉一条手臂。
这就是古今福所说的“合算买卖”——一条手臂换一条性命,的确合算。
转轮王让他前来,也不是全指望古今福好心,而是道出一件对古今福而言亦有用的信息。
“有人正追杀你。”
彩戏师面巾已被揭开,露出一张老人面孔,强忍住断臂疼痛,面带笑意:“是个很危险,也很了不起的人。你遇上这样一个麻烦,也需要我们帮助。”
“追杀咱家,好大的口气!不知道转轮王是自己遭了秧,在危言耸听,或是确有其事?”
古今福挑了挑眉:“天下之大,有资格说这话的,数来数去也不过一手之数,难不成是冲虚亲至,向问天来袭?那咱家未必不能合作。”
东厂督公行事独道专横,对自己在江湖上的定位还是十分清楚。
他继续盘算起来:“若是方证和任我行前来,咱家则就得好好感谢一下转轮王了,联手抗敌,恰如其分。”
古今福提都不提东方不败,只因这人一旦出世,他也没必要挣扎了,坐而等死即可。
“是王野。”
“……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