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凤意始终没有放弃义正言辞离开叶裴府邸的想法。

秋日黄昏，枫叶似火，铺满小径，叶子枯竭，步步回响。

凤意每踏出一步，都逃不出叶裴的视线。

已然沦为池中鱼，笼中鸟。

一呼一吸皆被掌控。

叶裴接过一片飘落的枫叶往女孩头上一别：“甚是好看。”

凤意瞥了眼青年，故作忧愁：“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淡笑着的叶裴，悠然自得倒：“我这儿多好，应有尽有。”

女孩微微一顿：“只是……我已经小半月未归宗门了，师傅会担忧我的。”

叶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轻抚扇，微风吹过发梢：“兰砚修成天忙于宗门事物，反正也没空陪你，不如借我几天。书信我已传达，至于他同不同意，这不重要。”

凤意没想到身为一代妖界重臣的叶裴脸皮尽如此厚，一时无言相对：“你……”

枯叶清脆的破碎声戛然而止，叶裴停住脚步，转身俯看着凤意：“我什么？脸皮厚面子大随便丢。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呵……小丫头弄清楚了吗？到底哪才是旧林？哪才是故渊？”

凤意略有迟疑：“什么意思？”

不出所料，叶裴留给凤意的又是一抹让人不解其意的笑。

青年迈出步伐有些快，小姑娘一路小跑跟着他。

凤意扯住叶裴衣袖，“去哪？”

青年人放缓了脚步，淡淡开口：“面圣。”

女孩抓住百花云锦袍的手一松，起了疑心：“晚上？我还是在这等你吧。”

正当那双玉手要收回的时候，突然被叶裴温柔拉住，捏成团的小手被紧紧握着，他调侃道：“哎呀呀，这不还没过门呢，就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本座甚是欣慰呐。”

“去你的，你个老不死的。”凤意很轻易就挣脱出来，她瞬间眸色一暗，知道自己今晚逃不过，从容站在原地。

见凤意立于原地不动，叶裴眉眼一弯，语气中略带赞赏：“悟性不错，我看你似乎是猜到半成了。”

凤意嘴角一撇：“老狐狸。”

叶裴似笑非笑的看着凤意：“你看，这不学的挺快嘛，我这教学方案的确是比兰砚修的略胜一筹吧。让你亲自实践，亲身感悟。”

“你这是在逼我以身入局。”凤意眉眼间闪过一丝凌厉之气。

叶裴对着小姑娘一弹响指：“聪明。”

女孩也是个爽快人，直入话题：“要杀我何必走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路。”

青年桃花眼微微一眯，而后眸色依旧不惊半点波澜，巧舌如簧：“这是在教学，别把我想的那么坏好吧。这叫，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把送死说得如此义正言辞的恐怕也只有他叶裴了，凤意嘴角挤出一抹笑：“还是叶大人你能言善辩，在下实在佩服。”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好诗句……凤意唇角微勾，眉眼间爬上一丝若有似无的桀骜。

天色渐晚，徐徐入夜。凤意跟着叶裴出了府邸，拜访妖都皇宫。

二人不疾不徐地朝着御书房一步步走去。

此刻叶裴像是长了心一般，轻声讲：“你放心，既然是借的嘛，我这个人一般好借好还。”

宣政大殿前，凉风簌簌吹着，鹅黄色衣裙随风飘摇，身着它的人腰身直挺，不偏不倚，眼前宏伟殿宇似乎轻如鸿毛，力压不住她半点。

如同一朵淡黄梅花，在宫墙夹缝中坚韧盛开。

凤意没给叶裴面子，冷哼一声：“哼，我看今夜就不一般。”

夜空下，叶裴那双如漆的眸子依旧不见半点波澜，故意咋舌：“那么聪明干嘛？我都有点舍不得了。”

女孩嘴上说着客套话，眼底却凝结起一片冰凉：“叶大人，真是抬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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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意跟着叶裴，在皇城内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御书房。

尽然都不用通报一声，就这样直接进去了。

凤意不禁有几分同情小妖帝，心中苦笑，真真可谓是一代权臣。

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年，低着头认真批阅奏折，而后执笔的手一顿方才抬眸，似乎一切都早有预料：“老师，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