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禁军上前拦住了林静微的退路,是以,湛淮晏的刀尖顺利隔着衣衫抵在了林静微心口上,“孤的太子妃在哪儿?”
“若是再不交出来,这刀就在老太傅你的脖子上了。”
郑姨娘心惊肉跳,湛淮晏这是认定了他的太子妃被他们关起来了。
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但他此番大动干戈,确实能逼得虞哥儿立刻现身,跟他回去。
他的太子妃只能是他的阿凝,即便他瞎了眼,其他任何人也都无法代替他的阿凝。
所以她的希望落空了,虞哥儿一时半会儿根本摆脱不了太子妃这个身份,只能被偏执的太子困在身边。
宋崇渊和宋令虞迟迟不回来,郑姨娘生怕二女儿的躯体有所损伤,连忙出声道:“太子殿下息怒!”
“是我们的错,你稍等片刻,妾身现在就去带凝姐儿过来交给你。”
这道柔婉沉静的声音湛淮晏没听过,侧过脸寻去,“你是谁?”
郑姨娘对湛淮晏行了一礼,“太子殿下,妾身是宋丞相的姨娘,宋侍郎和太子妃这对双生子的生母。”
湛淮晏闻言,身上的气势收敛了一些,甚至对郑姨娘颔首,“那么请岳母将阿凝交给孤。”
那个时候,阿凝从他身边逃跑后,他查了很多。
小奸臣和阿凝的生母并不受宋崇渊的宠爱,生性胆怯又软弱,只是一个内宅妇人,没有参与到他们这些人的政治斗争里。
阿凝很在乎自己的生母,因为阿凝,他纡尊降贵称郑氏为岳母,对她有几分敬重。
她都开口了,他自然给她几分面子。
郑姨娘受宠若惊,在这一刻心里有一个宋崇渊他们都不敢猜测的猜想,太子他,是真的喜欢宋令凝!
他排除万难求娶阿凝一个庶女,不惜跪了三天三夜,愿意用自己的太子之位来换,还替“宋令凝”挡了刀。
他做得这种种,不是宋崇渊和宋令虞以为的,是有什么阴谋,而是纯粹的,他喜欢阿凝。
他对阿凝早已情根深种!
但郑姨娘不明白,她的二女儿和湛淮晏几乎没有见过啊。
她唯一知道的一次,是两年前宋令虞和宋崇渊带着宋令凝,去参加了宫中的中秋宴。
然而当时,宋令凝和湛淮晏并没有任何接触。
湛淮晏是高高在上尊贵如神只的太子,在那么多人中,他甚至不会注意到宋令凝。
所以,湛淮晏对宋令凝这般蚀骨狂热的感情,到底从何而来?
郑姨娘百思不得其解。
郑姨娘对着尊敬她的湛淮晏,只觉得心酸和悲哀。
湛淮晏瞎了眼,被他们耍的团团转,根本不知道他求娶的阿凝,是他讨厌的小奸臣冒充的。
他带着一千禁军闯皇贵妃的朝阳宫,又包围了丞相府,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地找他的阿凝。
他以为阿凝是遇到了危险,他不惜见血,偏执如斯。
却不知他的阿凝,正在和瑄王月下对饮,商议着如何夺权,废杀了他。
“是,妾身这就去。”郑姨娘回过神。
她的立场不允许她同情湛淮晏,只得转过身离去。
郑姨娘边走边想着对策,试试去府前,能不能迎到赶回来的宋崇渊或者宋令虞。
湛淮晏并没有坐下,那刀依然抵着林静微的心口。
而包围了整个宋府的一千禁军也全都严阵以待,仿佛随时都会展开一场厮杀。
老太傅带着自己这边的人,跟湛淮晏对峙着。
终于,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从前院那里,传来兵器相撞的打斗动静。
很快,少年清朗如玉的嗓音在十月的丹桂香气中,传了过来。
“阿猫阿狗当然都能冒充臣的妹妹,谁让太子殿下你现在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那就活该被我们骗。”
湛淮晏的手蓦地攥紧了刀,寻着声音侧过脸去,“看”向走来的宋令虞。
宋令虞身上还穿着青色的官服,穿过抄手游廊,从深深庭院和花木中,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她立如芝兰玉树,风采从容绝佳如朗月,站在老太傅面前,看着几步远外的湛淮晏,“太子殿下当我们宋府的人,是你可以随便伤得吗?”
“臣数到三,若是太子殿下不收刀,臣的人可就要放箭了。”
在场的人顺着宋令虞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正对着湛淮晏的房顶上、宋令凝的闺房上方,悄无声息如潮水般出现了近百个身穿黑衣、杀气凛凛的弓箭手。
他们每个人的弓弦上都已经搭上了箭,弓弦拉满的声响传来,令人双腿发软。
只需要宋令虞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万箭齐发,给湛淮晏来个万箭穿心。
老太傅有些担心地看着宋令虞,这玩得也太大了,杀了太子,宋家九族都得人头落地!
到时候得利的是瑄王,他们难道要用九族的命,来成就瑄王的君王大业吗?
宋令虞从容不迫,给了老太傅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唇畔含着一抹笑意,望着湛淮晏,开始数,“一……”
结果,湛淮晏的刀尖往前一推。
在林静微发出疼痛的哀嚎惨叫后,他跟宋令虞“对视”着,“你们若是不将孤的太子妃交出来,孤今晚屠了你们宋家满门,与你们同归于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