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府,它其实就是微缩版的朝廷,所有的东宫属官均能在朝廷中找到对应的官职。
可以说,东宫的官职,几乎就是以朝廷为蓝本设置的,只是职权有所缩小罢了。
皇帝所拥有的配置,储君也都有。
宋令虞不仅要管太子府的庶务,她还要连太子府的六率,幕僚属臣也全都一起掌控了。
也不知道昭帝到底糊涂不糊涂,皇帝没有阻拦她,宋崇渊和瑄王他们那更是乐见其成了。
至于湛淮晏?
他作为一无所有只能吃软饭的,太子妃愿意用自己的嫁妆,供养他这个太子,跟他在东宫时没有两样。
他自然说不了什么。
皇后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儿子从尊贵的太子,沦为形同被废,几乎一无所有,太子妃用自己的一切恢复了太子往日的尊荣。
哪怕有拘禁太子之嫌,那总比太子生活窘迫、一无所有要好。
皇后对此的做法是,抬了很多箱子的金银珠宝到新的太子府,并且顺理成章地从外面精心挑选了很多下人,安排到了太子府。
太子的拥护者们,很多都是很忠心的,他们并没有因为太子瞎了眼,失势,而背叛太子。
太子一党的人见昭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都振作了起来,继续拥护太子。
他们不惜自己节俭,送了很多财物和其他资源给太子。
这番操作下来,原本被赶出东宫,应该潦倒落魄的太子,其衣食住行富贵荣华,反而比在东宫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偏偏,又能让各方势力都满意——瑄王和丞相一党觉得宋令虞是为了架空太子。
太子觉得他的阿凝是在供养他,让他东山再起。
太子一党和皇后虽然并不信任太子妃,但表面上至少太子并不落魄屈辱。
他们趁机安插自己人去照顾保护太子,也防范着太子妃。
如此,可不是各方势力都满意吗?
这是昭帝选择宋令虞的最大原因。
他年少时作为储君,表面稳重循规蹈矩,其实心里相当反叛。
当了皇帝后,虽然到了老年才得嫡子,但太子年少有为才能出众,他给太子安排了瑄王这个磨刀石后,就把一切都交给了太子。
他自己贪图享乐,行事就更加随心所欲了。
一开始,他就很喜欢宋令虞这个跟他一样离经叛道逆天而行的孩子,过去一直在破例提拔宋令虞。
现在太子遭遇不测瞎了眼,他直接打破制度,封了宋令虞为摄政王。
宋令虞年纪尚轻,资历和经验都不足以让她胜任摄政王一职,但这不重要,关键是她是宋丞相的“儿子”、瑄王的心上人、太子的阿凝。
也就只有她,能稳住各方势力。
妙啊,昭帝喝药如喝他最爱的酒,一饮而尽后,大手一挥让白总管把奏折都送到太子府。
大白天的,他直接回了龙榻上睡觉,提前过上了退位后的生活。
*
宋令虞特意在府中给湛淮晏辟出一个最好的院子,名为沧澜院。
他处理政务,跟朝中官员商议朝政都在这里。
这个府邸有一条密道,可以从寝卧里进去,到达外面后正对着护城河。
这也是宋令虞选择它的原因。
她以太子妃的身份,送了湛淮晏去到沧澜院后,回寝卧换上当小奸臣时的朝服,便进了密道。
一刻钟后,宋令虞站在护城河边上,前面几百米就是太子府的大门。
宋令虞抬步往大门走去。
她进了太子府,一路被请入沧澜院,身姿卓然,闲庭信步,还没到湛淮晏面前,就已嘲讽地开口,“果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臣这一路走来,发现太子府处处都可比拟东宫,皇上虽没收了太子殿下你全部的人和财物,可太子殿下并无半分失势窘迫,足以见得过去太子殿下没少以权谋私敛财。”
下人们都候在门外,偌大的书案前只有湛淮晏一人。
他的双眼被白色绸布覆着,墨发用红色绸带一半绑起,一半散落在背后,面容在明亮的天光中越发俊美,广袖长袍,风采出众,举手投足间尊贵高雅,如画中人,令人赏心悦目。
湛淮晏正摸索着,自己给自己倒茶,眉眼不抬,并未搭理小奸臣。
宋令虞朝服翻飞,几步来到湛淮晏面前,俯身,抬手按住了湛淮晏的手背,“太子殿下如今是个瞎子,这茶,还是微臣来给太子殿下倒吧。”
宋令虞逼视着湛淮晏,用力压着湛淮晏的手,茶壶一直往下倒。
杯中的水溢了出来,流淌在桌面上,又淌下去,洒在湛淮晏的腿上。
湛淮晏忽然反扣住宋令虞的手,另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那杯茶。
“刷”一下,泼到了宋令虞的脸上。
因为太子失明,为了防止他自己倒茶会被烫到。
所以是等茶冷得差不多了,才奉上来的。
宋令虞被泼了一脸,鬓发都湿了,没被烫伤。
茶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淌着。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
宋令虞偏着头,跟湛淮晏对视着。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过了片刻,宋令虞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
她忽然,伸手按住湛淮晏的肩膀,把人推倒在椅背上。
宋令虞双腿一抬,整个人就跪到了湛淮晏的大腿上。
“你干什么?下去!”湛淮晏有些狼狈地拧眉,脸色难看,神色里都是厌恶,挣扎着,试图坐起来。
宋令虞却凑近湛淮晏,呼吸喷洒到湛淮晏的面上。
在湛淮晏浑身僵硬中,宋令虞狞笑了一声,抬起双手掐住湛淮晏的脖子,用力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