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要置他于死地的大奸臣的小女儿、小奸臣的孪生妹妹。
他若是不喜欢太子妃,没有娶了太子妃,就不必因为杖责了太子妃的哥哥,一个太子站了一夜只为进来,也不必对大奸臣卑躬屈膝啊。
只要他喜欢的不是太子妃,那么他不管是罚还是杀宋家满门,都不受牵制。
陈太医沉沉地叹气。
宋崇渊俯视着弯腰行礼的湛淮晏,说了一句,“太子妃在她哥哥的屋子里,太子去接人回去吧。”
至于能否接回去,为了不让太子发现太子妃被杖责的伤,暴露了身份,宋令虞应该不会见湛淮晏,得在宋府养几天伤。
湛淮晏确实被拒之门外了。
门被关着,他没有硬闯,隔着门,嗓音嘶哑地对太子妃道:“阿凝,你的哥哥好些了吗?”
寝卧里只有宋令虞一个人。
宋令虞避开刚换了药的屁股,趴在榻上,没换回女装,只穿着里衣。
她转回太子妃的声音,掩饰着自己的虚弱,“哥哥已经退热了,不过得在榻上养几天,请殿下准许臣妾在府里照顾几天哥哥。”
湛淮晏听着太子妃冷淡的语气,心里被刺了一下痛,“阿凝,你在生孤的气吗?”
“臣妾没有生气,太子殿下还在生哥哥的气吗?不要再罚哥哥了,臣妾愿代替哥哥受罚。”
湛淮晏听不得这话,他怎么 舍得罚阿凝?
湛淮晏嗓子里火辣辣的疼,像吞着刀子,一字一字艰涩地解释,“孤杖责宋侍郎,是因为她玩忽职守,还有过去她残害忠良……”
“殿下,宋侍郎是臣妾的哥哥。”太子妃打断湛淮晏。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始终都在让湛淮晏认清事实。
“即便她犯了事,她是奸臣,那也是臣妾的哥哥,臣妾爱自己的哥哥,只想护着哥哥。”
湛淮晏的胸腔起伏,微微抬高的声音颤抖着,“可是阿凝你也是孤的太子妃!你爱你的哥哥,你难道不爱孤吗?”
“你的哥哥今日要劫持你为人质,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这样的哥哥,你还要为了她而跟孤离心吗?”
“你很清楚你的哥哥、宋家是瑄王一党,他们在做着谋害废杀孤、要取代孤的谋逆之事,孤与他们之间必有一方一死,你是孤的太子妃,你难道希望失败的那一方是孤吗?”
湛淮晏这话说完,屋内许久都没传来回应。
湛淮晏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情绪,正要再说些什么,只听见太子妃叹息低喃。
“是啊,臣妾很清楚形势,可是殿下,臣妾不希望最后败的是你,难道要盼着最后败的是自己的孪生哥哥,被杀的是孪生哥哥吗?”
“太子殿下杖责哥哥,殿下没有错,而臣妾心疼哥哥,臣妾也没有错,错的是太子殿下不应该娶臣妾。”
“臣妾不应该嫁给殿下,更不应该爱上太子殿下……”
她的声音是痛苦的,带着哽咽,仿佛掉了眼泪。
太子妃三分泪,演到太子流泪。
“阿凝!”湛淮晏只觉得五雷轰顶,身躯晃动着,眸中一片猩红,心里痛到极致,也无比恐慌。
阿凝在后悔嫁给他,后悔爱上他,更是全盘否定了他们曾经的相爱,过往里的种种。
这多诛他的心啊!
他不允许!
“不,阿凝,你维护哥哥确实没有错,但孤杖责你的哥哥,是孤错了。”湛淮晏眼中一片湿热,惨笑一声,语调颤抖。
“对不起阿凝,孤向你保证,以后不管你哥哥做什么,孤都不会再责罚他。”
“如果最后赢的是孤,孤也宽恕了你哥哥。”
“若孤败了,你不必陪着孤一起死,你回到你哥哥身边。”
阿凝,我不求赢,不论败,这些都不重要。
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任何我都可以妥协。
但我不能失去你。
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陪着我。
两年前阿凝最爱的是他,连她的哥哥都排在后面。
但现在阿凝不记得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
阿凝现在没有那么爱他,没关系的,阿凝失忆了啊。
他让着阿凝。
宋令虞的瞳孔震了震。
她不是湛淮晏深爱的宋令凝,可还是因为湛淮晏的这番话,心里难以平静。
他竟然愿意为了他的阿凝,容得下小奸臣,即便赢了,也会放过残害忠臣良玩弄权术,数次谋害他,还要废杀他的小奸臣。
宋令虞忍了忍,才没有起身走出去。
“阿凝还是生气,不愿意跟孤回府吗?既然如此,”湛淮晏顿了顿,示意又竹去找棍子来。
他往后退到院子里,然后两手掀起衣袍,膝盖一弯跪了下去,“孤受三十棍子,十倍偿还给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