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风看着站在他眼前的莫雷，有气无力地质问道：“为什么，从我记事起到现在，我几乎成为了任何人，成为他的儿子，成为你的弟弟，成为领导的下属，村民的警官，却从来没有成为我自己。”

莫雷沉声训斥，“我不希望你活在别人的看法里，哪怕是你自己的也不行。莫风，你太偏执了。”

“是，我偏执。在你面前，我永远像个孩子似的。可是莫雷，我不愿意你为我处理那些烂事，你知道吗，我不愿意！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每次我想要做好一件事，特别是在你面前做好一件事的时候，最终发现你才是那个可以兼顾全局的人，你永远可以看到我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永远可以为我兜底。

“莫雷，你有没有问过我，你问过我愿意吗？”

莫风最后变得歇斯底里，这些苦楚压抑在他心里无数年，终于在这一刻如数倾泻而出。

可是他没有觉得很痛快，本来还血红的眼睛像是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甘霖。

他哽咽着问道：“哥哥，我想父亲了。”

莫雷心头一紧，他心里明白，莫问的死亡对莫风而言是巨大的打击，也是莫风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全部原因。

“或许也有我的责任在内！”

他走上前去，将莫风抱住，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安慰道：“几十年修来的福分，是我们都可以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活着。我在最初的时候不敢想象我们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穿上这身警服。

“弟弟，几十年的风雨里，你我都尝够了那些酸涩，甚至是苦楚。可是等着我们的，也许不是晴天，至少不会永远都是晴天。然而即使这样，你就不打算再等下去了吗？”

“可是......”莫风鼻子抽泣，嗡声说道，“可是哥哥，如果父亲还在的话，我们不就可以像他们一样，在林子里采摘果实......哥哥，我喜欢[千寻果]，喜欢它的味道，我小的时候，爸爸总是做给我吃，我爱吃！”

莫雷将头靠在莫风的肩膀上，嘴角泛起微笑，他赞同着说：“是的，爸爸处理过的果子非常美味，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弟弟，以后哥哥给你做好不好，我们回家吧。”

他轻轻地抬起头，然后放开莫风，将他拥在眼前，认真地看着对方。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关于当年的那件事，好像所有人都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你不要怪我不告诉你实情，其实我也是被蒙蔽的人。不过你相信我，这些年过去，我始终没有放弃过寻找真相。”

他立下承诺，“我保证，我很快就能明白父亲的死因是什么了。”

莫风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他那苍老的手，轻轻地牵起莫雷的手。

莫雷笑着拍了拍莫风的手背，“我从来都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可以兼顾全局的人，可你是我的弟弟，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一点也不能，所以才想要拼命替你解决你无法解决的事情。莫风，这是哥哥的义务。”

“对不起......”莫风的声音愈发低沉，他正在心里暗暗下决心。

“好啦。”莫雷安慰道。

“这次这个事件应该是陆玉龙安排的，我是经过他的授意才能够将这份记录拿出来，不然我肯定不会做这样无厘头的事情。莫风，你和我说说，陆玉龙交代给你的是什么任务？”

莫风心有所感，便回忆道：“今天我不当值，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往警局跑。可是我接到命令，说是上级需要近期的审讯记录，尤其是村庄里的犯罪档案，他让我找出来交给他。”

“难道你没有告诉他，今天值班的人是我吗？而且这样小的事情，完全可以让任何一个人来做，为什么非要找今天不工作的你呢？”

“可能是他觉得上级的命令很重要？”莫风猜测着。

莫雷紧接着摇了摇头，“如果事情真的万分重要，他不会给你下达什么命令，自然会自己出马。而且你仔细想想，既然他万分看重这件事情，又怎么会让我把它带出来呢？难道是要诱导我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