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秋雨,对无牵无挂之人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但对焦急不安、心乱如麻之人却不是好天气。
宇文菁菁在那所隐秘宅院的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哥哥宇文拓还没回来。
她知道宇文拓是去见田冉。宇文菁菁也认识田冉,她小的时候跟田冉也是好朋友,但既然她哥哥仍把田冉当成兄弟,她就没有担心田冉。
她担心的是院子外面的动静。
附近街道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现在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估计不出一杯茶的功夫就会搜到这里,宅院内除了她还有十几个追风营的侍卫。他们都已全副武装守在屋外听候命令。
现在既不能发信号给她哥哥宇文拓传递求救信号,也不能贸然闯出去。凭他们这些人,闯出去跟主动送人头无异。而现在发信号也无异于自我暴露。
她该怎么办?
这个宅院是追风营在平城外围一个小镇的隐秘据点,已经营多年。院内自然建有隐秘的藏身之处,但如果他们全部藏起来,偌大的宅院没有人住,必然会引起怀疑,如果被挖地三尺,藏身之处也迟早会被找到。能够表明常住身份的屋主已经在昨夜跟随她在赤血盟的围剿中自杀身亡,现在的这些侍卫都是宇文拓从北周刚带过来的,还没有获得合法身份,况且这些侍卫都是人高马大,一看就是练武之人,肯定无法掩饰过去。
宇文菁菁已没有其它办法,她决定把自己留在屋内。她下令外面那十几个侍卫全部进入院内的隐蔽藏身之处。
她回到里屋,脱衣就寝,准备编造夫君外出未归的假象。她并没有把握,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演戏。
宇文菁菁刚躺下,里屋的门就被推开了。她明明记得屋内的门闩已经关上了,她又羞又急,忙取过搭在床沿的外衣,快速穿上。
屋内的灯并没有熄灭。
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还满身的酒气。
“谁!”
宇文菁菁低声惊喝一声,穿上外衣,从枕边取过长剑,从床上迅速翻身下来。看到进来之人,她却呆住了。
进来的人是田冉。
这是她来平城第二次见到田冉。
第一次是在昨天夜里,在山中的那个隐蔽的暗洞。她被毒烟迷晕,醒来之后看到的人就是田冉,起初她并不知道他是谁。她与田冉八年未见,田冉已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翩翩公子,当时的环境又很暗,她并没有认出来。当她环顾四周,发现手下已全部身亡,悲愤欲绝之时,正想挥剑自尽,却被成云夺去了长剑。田冉对她只说了一句话,“菁菁,我是田冉,委屈你一下。”她当时就呆住了。眼前这个瘦高俊秀的公子竟然是那个小时候在一起玩,被她误伤的田冉?除了似曾相识地和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就是以前那个文静瘦弱的少年。
宇文拓和田冉小时候一起在北墨书院读书,但宇文菁菁却不是。当时的北周皇后舍不得宇文菁菁出去读书,把她留在了身边。但宇文菁菁小时候却也时常跟田冉一起玩。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宇文拓就会回皇宫拜见父皇和娘亲,田冉是宇文拓最好的朋友,他就带田冉一起进宫来玩。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很多年过去,当他们在山洞内再次相见时,容貌已经变样,如果不是田冉叫出她的名字,如果田冉不伸出手臂让他看臂上的疤痕,她肯定不敢认。因为田冉手臂上的伤疤就是他们一起比剑时被她误伤的。她自然记得很清楚,当时是她哭着为他包扎伤口。
她昨夜第一次见到田冉是又喜又怒。喜的是孩提时的朋友又再次相见,怒的是手下全部让田冉的人逼迫自杀。但不管是喜还是怒,田冉并没有给她时间发泄,她被强行服下一颗丹药后就昏睡了过去。直到她被当作人质交换回来,在这个宅院内苏醒过来,她才从宇文拓那里得知事情的经过。
“怎么是你?”宇文菁菁脸颊羞红,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田冉躬身施礼,“公主,还是要委屈一下你。”在他弯腰的一刻,一个人从田冉背后快速闪出,迅速点了宇文菁菁的穴道,夺下她手中长剑,还是成云。宇文菁菁又气又急,但她被点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
成云把宇文菁菁放到床上,径自退出去了,走时还把房门轻轻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