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则扶着陈楠靠在墙边坐下,仔细查看她的情况。他们身上没有解药,但服了回神散,即便没有解药也能在几个时辰后自行醒来。田冉只需把公主安全送回静兰别院即可。问题是他们现在能出的去吗?
意外的是,过了许久,并没有无影卫的人闯进来。门外一直都是静悄悄地。倒是又过了一会,楼下传来了老伍的喊声,“公子,你在哪里?”
成云大喜,拉开阁楼的房门,往下面喊道:“老伍,来最顶层!”
傅宣的城防营已封锁了西华楼内外,他搜遍了整座楼层,既没有看到冯信和冯和两兄弟,也没找到无影卫的人。
留在几个房间内的只有那二十几个装扮成无影卫的乞丐,只不过那些乞丐都已经身亡,他们身上或是中箭,或是被刀剑刺死,无一活口,而且脸上都被刮花,面容已无法辨认。
西华楼的老板和伙计从西华楼被无影卫征用起就被隔离进了后厨,他们只负责菜品烧制,其它什么也不知道。现在非但找不到冯家兄弟作案的证据,连他们的人都不知所踪,他们完全可以把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
成云对田冉摇了摇头,苦笑道:“冯家这两兄弟果然是诡计多端,早已预留了退路。”
“恐怕还不止于此。”田冉面色冷峻,“他们这个计划想必早已谋划已久,那些被装扮成无影卫的乞丐就是替他们开脱的替罪羊。”
冯家兄弟把那些乞丐乔装成无影卫的人想必就是考虑到了事情败露之后的挽救措施。他们可以用无影卫的人也被蒙翻,而且也死了很多人为由,把责任推给其他势力。
“如果他们得逞了呢?那些乞丐他们会如何处置?”成云有些不解。
“也一样会被杀掉灭口,他们会说这些人假扮成无影卫,然后自己以解救者的姿态向朝廷请功。”田冉淡淡道,虽然他语气平淡,但田冉只不过是把心中的怒火强压了下来。
因为陈楠、姜河以及他们的随从都已被回神散蒙翻,完全记不得发生的事情,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也只能任由冯家兄弟胡说。虽然田冉看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没有其他人证,冯家兄弟也一样可以推脱掉,更何况田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完,现在还不是向冯玄开战的时候,这件未遂的犯上之乱只能留待以后一起清算。
菁菁这时忽然问道:“他们这样做会把凶手推到谁的头上呢?”
田冉看了一眼菁菁,苦笑道:“他们构陷的对象不是北周追风营就是飞鹰队,有可能两者他们都想构陷。”
菁菁忽然一跺脚,脸上满脸的气愤,其他赤血盟的兄弟也都激愤不已。冯家兄弟和无影卫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现在连公主都能下手,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
田冉站在阁楼窗前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陷入沉思。他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现在只是冯家兄弟出手,老奸巨猾的季无名还没现身,在平城谁想扳倒冯玄都绝不容易。
天空已经阴云密布,乍起的秋风从西华楼顶楼沉重滑过。风压在瓦片上不时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如同看不见的冤魂正在悲戚地哭喊,这声音久久不绝,就连窗棂也在风中开始微微颤抖。只一会功夫,从空旷的天空又涌进来了更多的寒风,它们肆无忌惮又无法躲避。
在这个没有阳光的午后,四面八方吹来的冷风灌进阁楼的每个角落,还没入冬,但寒意已冷彻心扉。
陈楠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田冉一直留在静兰别院等着陈楠醒来,他想在陈楠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她安然无恙。
陈楠在意识不清时被逼问出的那句,“我早已许配给郭枫,只是未曾完婚。”始终在田冉脑海中萦绕,一想到这句话他就心疼。他又何曾不想跟陈楠马上相认,但他父亲未洗刷的冤屈和他自己的戴罪之身又时刻提醒他时机未到。
小红已召唤田冉进去面见公主。姜河和一众侍卫还没醒来,陈楠现在唯一能询问事情真相的人只有田冉。
召见的地点是在寝室,陈楠已基本恢复如常,但还在卧床休息。她那天出于礼节只喝了一口酒,所以药性还不算太强,但陈楠感觉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什么事都记不得,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她只记得冯家兄弟在西华楼宴请了她,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不是小红告诉她,是田冉救了她,她都不敢相信,直到小红又转述了傅宣说的那天的情况,陈楠才知道自己被冯家兄弟算计了。
陈楠身体已无大碍,但此刻在她心中却生出一种无力的孤独感,仿佛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她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到如此渺小,如此脆弱,她需要有人给她温暖,给她呵护,陪伴着她。得知田冉一直在外面等她醒来,她立刻就召见了他。
陈楠见到田冉却什么话也没说,从床上起身直接扑倒在田冉怀里,搂着田冉就低声地啜泣,就像看到许久未见的亲人,既喜又悲。小红看到这个场景聪明地退了下去,只留下田冉和陈楠两人单独在一起。
田冉手足无措,既不敢搂住陈楠的身体,也舍不得甩开陈楠的拥抱。陈楠柔软的身体和她身上特有的体香让他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陈楠从床上起来还只穿着薄薄的睡裙,她柔软的胸部紧贴着田冉的身体,那种柔滑细腻的肌肤触感虽隔着一层丝绢也能清晰地感触到。田冉忽然觉得陈楠的身体变得有些发烫,像一块温润的玉,而自己的身体也开始莫名的发烫,陈楠却把田冉搂得更紧了,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相互温暖着。田冉以前一直幻想的这一刻忽然来临了,他却像个孩子一样不知如何是好。他还没学会如何去安慰一个女子,只因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陈楠梨花带雨,一直在小声哭泣,她终于放下那个表面上装作坚强的假面具,展现出她内心的柔软,此刻的她如同一艘停泊在港湾的小船,在水面轻微的摇摆中,开始变得静谧而平静。任何一个有感情的男人面对一个伤心的女人,心肠都无法硬起来,何况田冉对陈楠的感情本就很特殊。
陈楠终于止住哭泣,用有些红肿的双眼满怀深情地看着田冉,她对田冉说的第一句话已经没有掩饰,“郭枫,你为什么不早些来?”
这句话她早已想对他说,却直到现在才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