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鸦落在肩头的时候,王启才直观的感受到这家伙有多大。
翅膀展开足有他双臂长,铁钩一样的嘴跟匕首一样,浑身散发着绿色金属光泽的羽毛,更像是一根根铁片插在了身上。
甚至在他甩水珠晃动羽毛的时候,都能听到唰唰唰颇具金属感的声音。
不敢想象,
这家伙从半空中俯冲而下究竟会有何等的冲击力。
也难怪这条十斤重的鲈鱼被其一击擒下。
“梁师傅,这鲈鱼如今是什么价啊?”
王启单手抠着鱼鳃,回头看向梁白头。
“黑河鱼贱,如果是黑鱼和草鱼的话,一斤也就是三五文钱,但你这十斤重的鲈鱼稀奇些,能卖上十文吧。”
“若是时间充裕,去鱼坊那边卖估计还能更高些。”
“这十斤重的鲈鱼,能卖上一百文钱。”
梁白头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落在王启的身上不断的寻找着。
似乎想要找出王启能驱使水老鸦的秘密。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只水老鸦本就是少年郎养的,故意在自己这儿卖个关子,小装一下。
梁白头补充道,“对了,你不是渔户,按理说只能吃不能卖……这捕的鱼货得打个折扣。”
“这有什么说法?”
王启追问,他对大汤的许多律法,还真不太了解。
“渔户打鱼是要交一成的鱼税的,每年至少就得交五百文。”梁白头给普及道。
王启稍作心算,“那渔户每年赚的可真不少,一年赚五两…这可比我们衙门正式差役的俸禄还高了。”
梁白头苦笑一声,“听上去是不错,但我们这船都是租来的,舢板船一年一两,一年乌篷船一两五钱银子。除了给县里交两成半的鱼税,上渔栏卖鱼也有一成的买卖税。”
“一千多斤鱼,到头来,落在手里的只有四五百斤的鱼钱。也就二两多吧。”
王启这才恍然,要是这么算,普通渔户一年的收入和他们这些差役候补也差不多了,甚至还有所不如。
层层交税,还有租船钱克扣下来……
真黑啊。
“不过这已经挺好的了。”梁白头接话。
“至少渔户没有猎户那般凶险,你只要不潜到二十米以下的水域,一般碰不上水妖。也就没有太大生命危险。”
“若是换做猎户…嗨,现在黑河县的猎户也没剩几家了,不提也罢。”
梁白头说起这些,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
“天天都是妖魔之祸,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正感慨着,就听到耳边扑棱扑棱的声音又变多了。
抬头一看,
那俊俏少年郎头顶,又有一只水老鸦盘旋。
虽然没有鱼货,但此情此景也让梁白头暗骂一句荒唐。
王启看了眼时间,随即给两只水老鸦下了捕鱼的命令之后,便转身走了。
下午还要巡查,不能耽误。
他拎着那条足有十斤重的鲈鱼,快步朝城里赶。
……
正玉街。
一座座独立的小院宽松的分布在整条街上。
这是黑河县环境还算不错的住宅街,每家高墙气派,从门缝中还能看到院里大多都有一块小菜地,有的还弄出了一块沙地,应该是作为修行之用的场地。
王启看的羡慕不已。
这儿是张远家所在的街。
他按照葛大牛跟他讲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敲开一扇厚木门。
开门的是个身材壮实,穿着蓝白色长袍的妇人。
身后还有个小女孩抱着妇人的大腿,稍稍露出头看向王启。
“您是张夫人吧?”
王启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夫人稍显诧异的看向王启。
“在下王启,是衙门的差役候补。”
张夫人面露微笑,“远哥刚出门,你有什么事的话,改天再来吧……”
说罢,张夫人就要关门。
“张夫人别误会。”王启连忙叫住,“今早张皂头指点我去黑河口捕鱼赚些钱米,好巧不巧……第一次便让我有所收获,还是条十斤的鲈鱼。”
“我觉得这是个喜气,好兆头……”
“所以就想着拿给张皂头。”
张夫人看着王启生涩的‘老成’,脸上的笑容更自然了些。
“能让远哥看上的后生可不多,看来少年郎是既踏实还有真本事的…很难得。”
“那我就替远哥收下了,你来过的事我也会跟他讲的。”
说着,张夫人从王启手中接过那条十斤重的鲈鱼。
“你先在这儿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