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春海母亲去世以后,他和哥哥金如海的农活也不在一起做了,里里外外,都要他一个人承担,妻杨氏又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事事要问金春海,金春海脾气越发暴躁了,嘴唇时不时的嘟囔着,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所以,如果不是农忙,他也很少回家,就算回来,对孩子不是打就是骂,语言的暴力更是从来没有止息。在妙妙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软弱的恐惧,见到父亲,就像老鼠看到了猫一样,尤避不及。
倒是杨氏,对丈夫金春海是又抱怨又讨好,金春海一回到家里,她的嘴巴就像漏了气的气球,一刻不得停住,说的尽是金春海的不是,以及他哥嫂们的不是。抱怨让她脾气如同曾经的婆婆一样暴躁,对孩子们们整天也是没有休止的怒吼,像倒垃圾一样宣泄着她的情绪,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到讨好,听起来是不可思议的,家里的白面她就给金春海留着吃,孩子们只能吃黑面,种种场面,不可尽数,做法比她婆婆宠溺金春海有过之而无不及。金春海打孩子,她也不去拉架,甚至为了讨好金春海,献上孩子作为她贪爱的投名状,事情过了以后,又会以此为依据抱怨金春海对她和孩子不好。在她看来,孩子只是她要挟金春海的筹码,但换来的是金春海的谩骂与殴打,以至于莺儿被金春海打钝了脑子,做事思考起来总比别人慢一些。
久而久之,杨氏无计可施了,从金春海这里也得不到她认为的爱,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爱。杨氏就用灌输仇恨的方式,教孩子们仇恨父亲,来表达她的不满,以泄私愤。在她看来,我控制不了你,但孩子是我生的,由我自己做主,是她一手把孩子推向了苦海的深渊,她是一个愚昧的痴情种,也是一个懦弱的受气猫。对于妙妙来说,这或许都是定数,不经历彻心的贪嗔痴的心苦,又怎么能了道呢?
妙妙从小没什么朋友,平时就和二姐朵儿和侄女灵儿三个人一直一起玩耍。大姐莺儿因为要给地主干活,经常和他们不在一起,每次玩耍转回家中,如果看到父亲回来,也就不敢进院门了,因为挨打是一定的。对于父亲而言,串门的理由可能是假,打人才是父亲真正的目的。
由于性格的软弱,妙妙也被同龄的孩子欺负,他更是不愿意和别人玩了,直到五岁,都不能完整的表达一句话,说话结巴的甚至连一个字也要挣扎半天,犹如公鸡一样要拍打着翅膀,才能慢慢吐出嘴巴,愤怒和怨恨似乎与生俱来,吞噬着他的平静。
妙妙五岁的时候,大姐莺儿九岁,二姐朵儿六岁的时候,母亲身患重病,三天两头,卧床不起,“哎呦!哎呦”的呻吟声,时不时的从幽暗的房间传出来,伴随着妙妙的童年。大姐莺儿除了要给母亲煎药,照顾妙妙和朵儿的重担也落在了她的肩上。
莺儿白天起的很早,要去地主冯棠家给猪割草,放牛。中午晚上回来给母亲煎药,给弟弟妹妹做饭。 去冯棠家,刚好要经过附近几个村的学堂,她时不时的就会碰见四叔金志海,金志海抓住莺儿,用井绳一顿乱抽,莺儿打的怕了,也要绕道远行。
金志海就如同他那打人有瘾的弟弟金春海一样,看来打人也是上瘾的,他自己准备了一条麻绳,看见莺儿,朵儿,妙妙就是一顿打,金志海家与妙妙家一墙之隔,他很容易能找到妙妙他们三人,他有两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其中老大和三个女儿也是经常堵在门口打妙妙姊妹三个。
金志海最小的女儿叫梅花,和妙妙同岁,虽说不打他们,金志海夫妇也是不让她跟妙妙姊妹们玩。有一天,莺儿中午做饭,没有了火柴,提着恐惧的心,硬着头皮,隔着院墙喊梅花,能不能给一根火柴,梅花绕过院墙,拿来一根火柴说:“你给我跳傻子舞,我就给你”,莺儿照她说的,乱七八糟的又唱又跳,换来一根火柴,吃了这顿艰难的午饭。
妙妙他们被打的怕了,甚至顾不得照顾母亲的病,晚上不敢在房间睡觉,要么藏于草剁,要么藏于土窑,黄土高坡的土质是容易挖窑的,每家都有这样的窑来装饲料,养一些兔子,好的人家挖窑可以养猪,养驴,牛等,穷人家不养这些,农忙了借地主家的用用,再帮地主干活偿还。
金志海养了几只羊,也算好的光景人家了,可能有一些是冯堂给金志海送的吧,毕竟他俩也算同床好友,冯堂在鹿泉县东侧的林子里有个羊场,也是找一些穷人帮他打理。按理说,莺儿作为金志海的侄女,冯堂也应该好一点,可事实并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