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美人如玉剑如虹

又二日，两人方行至地图红点之处，所幸一路畅通，再无拦路之孤魂，打劫之野鬼。只见前方横亘一山崖，此处芳草萋萋，兰叶葳蕤，奇花异草，竞相争放，绕过一方七窍玲珑石，见一天然石洞，洞内有泉眼两口，遍寻却无去路。

正当符苓呆想之际，小莯拿出枚铜钱投到一口泉中，符苓差点脱口问出你这是许愿吗？却听铜钱缓缓沉底，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响。小莯又拿出枚铜钱投于另一口泉中，铜钱渐渐隐没，悄无声息。“应该是这里了。”小莯道。

符苓交代道：“小莯你拿个绳子绑着我，我下到泉底去探个究竟。你在这儿拉着我，我拽一下绳子表示继续放绳，拽两下表示拉我回来，拽三下表示安全你也过来。”绑好绳子下到泉底，果见侧面有一石窟，沿石窟攀援而上，却是一开阔密室，侧方山体隐隐透出微光。符苓拽了三下绳子，小莯也跟了过来。

两人摸索了一圈，除密室中央有把石椅，再无其他。符苓麻着胆子坐上石椅，少倾石椅自行转动起来，符苓一跃蹦开，见石椅下方赫然冒出两个身着禁卫军甲脸上却无生气的人偶。其中一个人偶对他们说：“只能进去一人。”

符苓对小莯道：“我进去，你到洞外等我。如我三天未归，你到龙虎山找我师父。”

小莯领命，从原路返回。

另一个人偶伸手拨动石壁上一处略微凹下的石槽，却见洞壁缓缓移开，后有一浅浅水帘，依稀可见帘后三条羊肠小道，可谓别有洞天。

两个人偶从帘后抬出一乘轿子：“请上轿！”符苓见轿子通体雪白，透着股阴森之气，只有正面严严实实的轿帘，轿侧却无窗帘，心晓此间主人不喜他人窥探路径，于是握紧阴阳环坐入轿中，人偶将轿子缓缓抬起，向羊肠小道进发了。

一路七拐八弯，不知走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放在地上。稍许一个婉转甜美的声音响起：“出来吧。”

符苓掀开轿帘抬脚走出，见到自己站在一个恢弘的地宫里，前方一个大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却空无一人。

“你也出来吧。”那个声音又响起来，符苓只觉如空谷幽兰般清雅，又似夜莺啼歌般婉转，只觉心旷神驰，很是受用。

随着爽朗的笑声，一道白色身影从轿顶一跃而下，落在符苓身旁，正是前日之男子。原来他不知何时悄悄伏在轿顶，可能是施展了轻功或法术，加上洞内昏暗，符苓和人偶竟均未发觉。

符苓心内暗喜，觉得放松了一些，往白衣男子身边凑了凑，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男子莞尔：“一起会一会这九幽宫主。”

“你在林中闹了几次，就不怕我？”那个声音悠悠响起。

“早听闻宫主芳名，美艳绝伦，只恨无缘一见，今日了此心愿，实乃人生幸事！”

是为了见美人啊，符苓想着，还是个情种。

环佩叮当，香雾氤氲，一位身披五彩霞衣、梳着飞仙髻、耳垂明月珰、满头瑶簪宝珥的绝色女子从侧面小楼二层缓步走到窗前，当真如神妃仙子一般：“上来吧。”

两人上到二楼，只见室内陈设很是雅致，正壁上挂了幅《洛神赋图》，左壁台上放着张古松琴，右壁案上陈有笔墨纸砚并青铜香炉，炉中焚着龙涎香，后壁挂了幅行书，很得《兰亭集序》风骨，再有盆景若干、屏风一张，屏风后两侧沿墙书架隐隐可见，屏风前椅子上正端坐着九幽宫主。

“坐吧。上茶。”宫主懒懒道。

两人在侧面椅子上落座。少倾上来个人偶，端着黑木錾刻镶银茶盘，上面三个温润如玉的骨瓷盖碗，依次放在几上。符苓轻轻端起，见茶色清亮，其香邈远，应是碧涧明月，瞬觉清香满座，不禁连声赞叹。白衣男子如没事人一般，也不品茶，只将龙泉剑解下放在桌边。

九幽宫主对符苓道：“你叫符苓，是龙虎山张天师命你来找我的？”

符苓放下茶杯，恭敬回道：“正是。”

“所为何事？”

符苓将钟山所见娓娓道来，宫主凝神听着，偶尔轻轻点下头，又招呼人偶上来，低声交代了几句，人偶听令快步下去了。

“那你，姜望舒，所来何为？”

符苓见自己的事告一段落，遂专注品茶，听见姜望舒这个名字，脑内不禁浮现出月下清池神女沐浴的意象，醒觉过来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流氓”。

姜望舒闻言淡淡道：“久闻九幽宫主耳目众多，消息灵通，竟猜不到我来意？”

九幽宫主悠悠叹了口气：“你真的觉得在我这儿闹了几次，我会不去查你吗？姜望舒，陇西姜氏，军户出身，祖上立有军功，至祖父一代已没落，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后早亡，故此流落，幸得偶遇终南山天一真人拜师学艺，天一真人羽化后再次浪迹天涯，兵器降妖龙泉剑，所长漫天剑雨，不喜风月，有仇必报。应该没错吧。”

姜望舒似是有被冒犯到，一把抓起龙泉剑催动剑诀，剑身却纹丝不动，大为诧异。九幽宫主冷笑道：“看看头顶。”